见他们说的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姜远不由得笑了笑。只是在凌雪昂着头,说她要趁离开之前干一票大的,彻底清除凌云城这些地痞流氓的时候才摇着头苦笑了起来。
他一下子联想到了西市十二坊和黑风堂倒下不过一天,羽林就被追杀到春风里门口的事情,于是看着凌雪,只是暗暗感叹着:
“到底还是太想当然啊,毕竟,那些没有灵力的庶民们软弱得跟绵羊一样,还又产羊毛又产肉的。”
看到姜远并不为今夜取得的胜利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些哀愁的样子,张骁果探过身来,问道:“怎么?这凌云城里,也算拔云见月啦,还不开心?”
姜远反身看着倒伏在那旷野上的一具具尸体,又看着张骁果,只说道:
“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嘛!”
张骁果到底比凌雪经历的要多些,听他这么说,也就懂了过来,不过他倒没有姜远脸上那化不开的愁绪,反而几年军旅打磨的脸上露出一副跟他老子一模一样的一往无前的气势来。他冰冷的指铠在姜远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如以前一样揽着姜远,说道:
“那就斩草除根,再烧个干净嘛!”
说完,就拉着姜远凌雪他们往上人院那边走,走着,又凑到姜远耳边,把今天遇到的高兴事儿拿出来分享,得意的说道:
“嘿,哥哥这次可算遇到真爱了,我就说常京里那些个小娘皮不够味儿,一个个轻声细语,娇娇怯怯的,忒地没劲了,这次可遇到合胃口的了。”
说完,就低着头,摸着下巴,自顾自地思量着:
“这姑娘太倔,可怎么上手?要不?叫上庞先生,拐到常京里,见过老娘再说。”
然而,刚低声说完,就又否定了。
“不成,不成,我老子知道了,只怕要锤死我。况且......这事儿做得太多次,只怕庞先生眼里也早看不下去了。”
他自言自语着,不绝就走到了前面,醒过神来,回过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下那群怂兵的职业病又犯了,正七手八脚哼哧哼哧的要把一具具尸体垒起来,做成一座京观的样子。月色下,那一具具无头尸体堆在一起,小山一样,得已有两人那么高,鲜血冲刷开泥土,汇成小溪,倒影着星光。
他蹭蹭蹭几步走到同样热情昂扬地指挥着众人的自己的老表面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见自己的兵们都呆呆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声说道:
“我把你这起个呆头鹅,孬兵!都离了汨罗几千里地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手?再者说了,你不看看这些是个什么货色,就巴巴地垒起来,不臊得慌,还不快快丢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听他这么说,那些个糙大汉们才悻悻把抬着的尸体丢开,都把老脸红了,只顾低头搓着自己的手,嘴里嘿嘿嘿嘿谄媚地笑着。
“上次没垒美观,想着这次把活给弄漂亮点而......”
有人满眼不舍的看着那些尸体,解释地说道。
张骁果啐了他一口,说道:
“我呸,你不看看这儿什么地方,垒一堆死人在这儿,你膈应谁呢,老的少的抬头低头见着,怎么过日子,唬死个人,算谁的?”
他转过身,拉过两个在结界撤销之后终于看到了里面景象的两个巡街的稽查员,拍了拍他们肩膀,照例地说道:
“兄弟,快去院儿里,把人叫来,来把人拖出去埋了,把地洗了。马上入三伏了,拖不得,不然得就臭了,不然那时候,你家院长面子上就又不好做了。”
那两个稽查员何时见到过这样的修罗景象?喉咙咯咯咯咯响着,身子颤抖着,像是打摆的公鸡,几乎不曾吓尿,在他放手之后,啊地一声,连滚带爬地去了。
目送他们走远,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着那些士兵们腰间系着的还滴着鲜血的一颗颗脑袋,又吩咐道:
“都给我拿几块布好好兜了,一群慌慌鬼!打算就这样招摇过市啊!”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表醒悟过来,正用颤抖地伸出右手,指着姜远,并正以一副中了你奸计的表情看着他。
说完,他亲热的拉着姜远,只顾说道:
“老七,这事儿,你好好给哥哥参谋参谋!”
而姜远,看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小计谋算是成功了,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三分,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一眼,才揽着张骁果当头走远了。
……
……
上人院里,宴会渐至高潮,点星阁之下,一行婀娜多姿的舞女身着五彩霞衣,正随着鼓乐疾速起舞,她们舞衣轻盈,像是朵朵浮云,她们容貌艳丽,像是盛开的牡丹,她们旋转开来,像是雪花飘摇。
点星阁之下,一众上人大饱眼福,如痴如醉,纷纷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