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就当我不存在,要不要我出去,免得你尴尬?”
“不要!”张宁儿下意识的拽住吕布的手,雨滴大小的泪珠泫然欲泣:能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
吕布身体一颤,微微有些犹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张宁儿拽紧吕布的胳膊,慢慢的将娇嫩的身体倚靠了上去。
“呜呜呜!”先是小声的啜泣,继而是哽咽着吞着眼泪,继而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张宁儿的哭泣,到后来,真的有些撕心裂肺。她太伤心了,吕布仿若能聆听清她心底最深处的柔弱。
不知何时,吕布的手臂悄然间搂住了张宁儿,怜惜着轻轻拍打起她喘着气的后背。没办法,吕布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其中之一就是不自觉会偶尔怜香惜玉。当然,只是偶尔。
张宁儿身体一颤,对于吕布安慰的拥抱,她并不抗拒,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不过处于伤心欲绝状态的她却根本不愿多想了。
她柔弱无骨的玉臂反向搂紧了吕布的腰,她要接着哭,大哭特哭,但她希望,是在她最爱的人怀里。
她紧紧抱紧吕布,如同抱住了整个世界。
“爹爹已经不在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会带我远走高飞吗?”张宁儿心中低声昵喃。
等到张宁儿哭累了,哭停了,吕布却又欲言又止起来。这若让熟悉吕布果断性格的人看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是,吕布真的犹豫了。
“梦郎,你想说什么?总之,不要离开我!”张宁儿弱弱着道,尚未干涸的泪光又有聚雨的趋势。
“没事,算了!”吕布摇头道。
“不要委屈自己,我不许你因为我的事去委屈自己。你说吧!我想听,也愿听你说!”张宁儿展现了她蕙质兰心的一面,柔声道。
“好!你,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父亲的遗体!我的意思,趁早将你父亲的后事处理了。不然时间长了,你父亲的遗体会渐渐风化……”
吕布不知道为何死去多日的张角尸身还没腐烂发臭,想必是荆盟抑或离阁采取了某种保存尸体的特殊手段,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手段能持续多久,更不可能延续这种手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提醒张宁儿一番。
“爹爹,嗯,我要去看看他!”张宁儿幽幽道。
…………
一间幽闭的柴房中,光线昏暗的如同鬼域。
门开了,红色的赤霞浸染而来。
“爹!”张宁儿面色惨白,死死的看着尸首分离的张角。
她很害怕,也很想呕吐,但是她都强忍了下来,这是她爹爹啊,即使他死后很恐怖,即使他的尸体被分割了,但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去恶心?她,绝不允许!
“我决定了,我要用针线一针一线的将父亲破碎的身体缝起来,我要让爹爹即便到了黄泉,见了娘亲,也是当年帅气,英俊,威武的他!”张宁儿握紧拳头,神色间满是坚定。
“不必了,没有这个必要。火葬吧!然后把骨灰洒入山川四海,或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吕布面无表情的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是因为爹爹当初要杀你,你还怨恨着他!可是,可是爹爹已经去了啊!人死如灯灭,即使有再大的仇怨也该消散了啊!”张宁儿简直是惊呆了,难以置信的道。
“火葬,必须火葬!而且张角的头颅,我必须献给朝廷。我需要它证明我的清白。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吕布的神情已经完全的冷漠了下来。
就好像曾经将张宁儿搂入怀中的人根本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梦郎,我的梦郎不会那么狠心。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梦郎变哪去了?你说啊!”张宁儿快被气懵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吕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是决定硬起心肠。难道要让他亲口告诉眼前这个心灵纯净的少女。张角永远都不可能入土为安,他不论葬在哪里,都会有无穷无尽的贪图功勋,贪图名利的人找寻到他的埋葬地。将他的尸骨挖出,用鞭子抽,用脚踩,用唾沫唾弃,恨不能用刀子将张角的尸体割成片片碎片,只为向那高坐在王座上的人谄媚邀功?
不告诉她,她或许只会恨自己一个,而整个世界的人,在她眼中,依旧善良。但告诉了她,她或许就会不相信整个世界,不相信整个世界的所有人!
“我需要张角的头颅向圣上邀功,或许圣上一高兴,会赏赐我一个侯位。光宗耀祖,恩泽后世,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嘛?”吕布冷冷的笑,又给张宁儿下了一剂重药。
几乎在一瞬间,张宁儿眼中的世界又一次塌陷了,她感觉到受到了背叛,而且是最信任之人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