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星光萤散,猩红的血月如似死神的镰刀从浓雾中缓缓探出,辉映着祈霖森林旁那座烛光恢宏的大教堂,仿佛深夜里一个永恒的表情,似笑非笑。
教堂的钟楼敲响第七下钟声,庄严的祈祷声响彻整个穹隆:
“我在天的父,愿你的天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
“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教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都是你的。”
“直到永远。”
“阿门。”
祈毕,圣徒们睁开眼来,圣餐里的饮食——无酵饼和葡萄酒——摆在面前,但他们并不急于饮食,而是将目光聚焦在大台上,那里摆满了白色的蜡烛,无数摇曳的烛光照在大主教尤克萨的脸上,如似湖光惊澜,明灭不定。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知道,审判要开始了。
大主教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灰黯的冷漠,他把手放在圣经上,口中振振,声如洪钟:“奉吾主之圣名,以圣十字为证,圣母玛利亚为眸,审判邪心异端,阿门!”他抬起苍老的手臂朝大台的侧门招手,“带进来。”
言罢,一名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少女被身着白衣红巾的圣徒推了进来。那名少女被绑束在木柱上,而木柱又背在她背上。她步履蹒跚的走上大台,木柱的重量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堪堪一握的腰肢仿佛风中的垂柳一般,摇摇欲折。
她赤着足,密密麻麻地白蜡烛被她不停地踢倒,那种蜡应该是秘制的,蜡烛被踢倒后,火焰顺着蜡油继续燃烧,有的滴在她的足背,瞬间便烫起了溃疮般的血泡。被她踢到的蜡烛越来越多,蜡油滴得到处都是,火焰也在遍地燃烧,仿佛古老的踩火祭一般。
尤克萨用眼角瞥着少女,没有丝毫同情,蔑问道:“你知道吾主为何要审判你?”
那少女惨淡地笑了笑:“因为……我说,这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是宇宙的中心。”
尤克萨面色一寒:“你还说过什么?”
那少女喘着粗气,脸色微微有些惨白:“我还说过,月亮围着我们的世界转,我们的世界围着太阳转。”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尤克萨冷笑道,“你在亵渎神灵,我们的主!”
“可……我说得没有错!”少女辩解道,忽然,她的双膝激剧颤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赶紧用双手撑在地上,她背负的是神罚之柱,那东西只会越变越重,若此时自己不苦苦支撑,很快她就会被这根柱子压死在地上。
“不,你错了!”尤克萨冷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和圣经上不一样,你亵渎了神,神就要审判你!”
“来人,”尤克萨枯槁的脸上笑容一收,猛然喝道,“把她给我吊起来!”两个白衣红巾的圣徒登到台上,重新将木柱如竖大旗般竖起,教堂的穹隆上缓缓降下一根绳套,像一条毒蛇般向着少女雪白的脖子间游去。
尤克萨高高举起了双手。向着他台下的圣徒,他的子民高呼:“吾在天的父啊,你用你的双眼看看,今日所审判者她不仅拥有一颗邪心,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名异端——是撒旦的使徒,是十恶不赦的女巫!”
登时,台下一片哗然,女巫,这个如蛇蝎般的名字深深印烙在每一个人的心间,这是群擅用巫蛊之力的魑魅魍魉,她们行走在黑夜之间,残害了不知多少神的子民,就连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女巫个个都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巫婆子,她们之所以青春常驻,是因为她们把人掳走后要噬血吞心!
尤克萨冷笑道:“你们以为我在说谎吗?神的仆人从不说谎!”他说着取下将挂在脖子上的圣银十字架取下,扔到了少女的脸上,那少女恨恨瞪了尤克萨一眼,苍白地说:“你胡说!”然而台下的圣徒却看得清楚,那圣银十字架沾过少女的脸后,很快变了颜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如同今夜的猩月一般。
这说明,这个少女的确是女巫没错,只有接触过女巫肌肤的圣银十字架才会变红。
那绳圈缓缓降下套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圣徒将她从神罚之柱上松绑,女孩凄清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悲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慈悲大能的主,他为何在他的子民受难之际不施以援手呢?就仍她这般吊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她挣扎着摇着脑袋,可是绳圈却越套越紧,她雪白的双足渐渐离开地面。圣徒们惊讶地发现,这双先前被圣火严重烧伤的双足此刻竟完全恢复了原貌,纤细的脚踝透着股圣洁的美,她被绳子拉了起来,却像是天使般飞了起来。
看着越升越高的少女,圣徒们不禁手拉着手唱起了圣乐,高昂的乐声如同神圣庄严的暮钟般久久在教堂里回荡,又如同春潮泛滥的河水声势浩大地朝着祈霖森林的深处流去。那祈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