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完颜蒲鲁虎离开,李天晟一边前往庆元宫,一边琢磨蒲鲁虎的话。他不怀疑蒲鲁虎的真心诚意,然而面对完颜家族的纷争,又该如何让海娜接受这一无奈的现实呢?看着周围皇宫的气魄和辉煌,内中却是充满勾心斗角,原本是骨肉手足,却在朝夕之间互相撕咬伤害。像海娜与美妮这样本不愿参与其中的女人,要么被迫远离家族,要么被迫牺牲。
来到庆元宫前,见海慧大师正引着一众宫女端着什么东西出来。海慧望见李天晟上来,单手行礼。李天晟轻声问道:“大师,海娜可在?”海慧点头道:“公主正在陛下身边。”李天晟欠身行礼,正要入内,却听他说道,“郎君且慢,恕贫僧多言,近来大王子可有找过你或者公主?”
李天晟停下:“大师的意思是……”海慧双目似睁似闭,“我佛慈悲,函盖乾坤,不涉万缘,随波逐浪,郎君,可要珍重才是。”李天晟诧异道:“大师所言精深,在下浅薄,望师尊指点。”海慧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行礼退下。李天晟看着海慧的身影走远,回想他提到蒲鲁虎,因海慧是佛门高僧,而蒲鲁虎一直对佛门弟子存有芥蒂,过去是看着吴乞买面上没能发作。当年在渤海军中他就因为僧人的事大开杀戒,引起当地百姓怨言。而当时统领兵权的元帅斡离不则享有“菩萨太子”之美名,实为极大反差,为此曾遭吴乞买重重斥责,这也是蒲鲁虎在朝野上下威信受损的一大缘故。
李天晟心想,海慧深受吴乞买器重,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也牵扯到完颜家族的纷争中,蒲鲁虎对他不知是否有了什么芥蒂。正迟疑着,大玄征礼送一个大将出来,见到李天晟,看了一眼,悄然走开。李天晟微微一愣,对这人很是陌生。
大玄征道:“李郎君来了,海娜公主正在殿内。”李天晟道:“玄征兄,适才这位是……”大玄征低声道:“是跟随先帝大王子从白城过来的徒单拔改猛安,特意来探望陛下的。”李天晟并不知道徒单拔改是谁,只微微点头致意。到了殿内,见海娜正屈膝在吴乞买床榻前为他擦脸,吴乞买口中呜呜有声,像是几番挣扎,但海娜仍然坚持,父女两人的眼角都流着泪水。
李天晟上前相助,海娜道:“你怎么来了?”李天晟淡淡一笑,没有吭声,海娜感觉有些古怪,待吴乞买疲乏了慢慢闭上眼睛休息。海娜为他细心盖好棉被,起来转身出殿。李天晟在后面从腰间取下水囊给她递上,海娜接过喝了一口,望着他道:“你不是和大哥商量国家大事么,又跑这里来做什么?”李天晟道:“是为了陪着你。”
海娜瞥了一眼,心里有一丝温暖,但面上却有些不屑地哂笑:“行了,大清早和大哥说了一大堆让人气闷的话,现在又来说这些,我才不想听。”说着走到一边。李天晟道:“你大哥的话虽然不好听,可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见过美妮了么?她就要被嫁到高丽去了,这都是粘罕等人故意逼迫。”海娜一惊回头道:“美妮要嫁到高丽去?怎么回事?”李天晟将蒲鲁虎所说转述一编,海娜越听越气,当即就急匆匆奔出去:“我这就去找美妮。”李天晟只得跟在后面。
海娜一路奔走,李天晟急道:“海娜慢点,你这是……”海娜道:“可恶,这哪里还像是一家人,个个都恨不得吃了谁,可恶!”海娜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美妮的宫苑外,侍女见了纷纷行礼,说四王子兀术正在和公主说话。
海娜点头径直入内,见一个五六岁小孩在院中和宫女玩耍,争抢宫女手中的球杖。美妮身穿女真便服,摸索着发辫,站在台阶上唤道:“孛迭,你小心别弄伤了……”兀术则在后面道:“你不要管他,他在府中就喜欢玩这些,将来也会是我们完颜家的勇士。”美妮没理会兀术,下去拉过孛迭,见他抢过球杖把玩,浑没在意地道:“九姑姑,我都长大了,打马球一定是我大金第一!”美妮气得指了指他的小脸,兀术听得哈哈大笑。
海娜冲进院中来:“美妮……”美妮瞥眼见海娜和李天晟进来,放开孛迭,“海娜……”兀术则过来拉了孛迭,朝海娜点一点头,就想要离开。哪知海娜叫道:“兀术你站住了,美妮她自小最敬重你这个四哥,与你最是亲近。她、她的事情,你怎么不放在心上?伯父不在了,你这当哥哥的怎不好好照顾自家妹子,让他受人欺辱?”
美妮听见海娜的话,眼圈不禁一红道:“海娜你……”海娜上前紧紧抱住美妮,柔声道:“真对不起,美妮,我这次回来只顾挂念着爹爹的病,没能多陪你,也不知道你的事,还是我大哥今早才说起……真对不起……不行,我要去找粘罕去理论,你们这些男人不帮她,我却要帮她……”兀术牵着孛迭,望着海娜道:“海娜,不是我们不管不顾,实在是众勃极烈商议后与文武大臣在朝会上大家议定了的,你一直不在燕京,又是已经嫁出去的了,根本无权插手大金国事,如何能够帮她?”
海娜松开美妮,仍紧紧握住她的手,回头横了巫术一眼:“是,我是一个嫁出去的女人,说来你们早已经不当我是完颜家的一份子了。可你们好,身为堂堂大金国的男儿,也就知道把美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