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遏鲁苍凉的歌声在夜空下回荡,漆黑的荒原上仿佛他和萧塔不烟在另一个安详的世界,国势危难和连年战火一时间消失了一样,这种滋味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要是真的只有我和她该有多好……”大石呆呆地望着她的后背,“可如果不是如此,我还会不会遇到她呢?”
这一夜似乎尤其漫长,外面刮着呼呼的西北风,野外的后半夜格外寒冷,耶律大石只靠着一旁睡了一会儿,又给萧塔不烟加了一层外套。他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风声呼啸,远处有很多逃生到这里的契丹人汇聚在附近,本来只有二十余人从金军大营离开,到这里后有了一百余人,而且许多人还在四处传扬耶律大石的英雄事迹,说要前往西京与皇帝会合,在流亡的契丹人心中燃起一丝的希望,大石望着这些同胞的面容,心中有着一份莫名的感触与沉痛。
大石望着天空,眼前晃动的人影在泛着白光的荒野下仿佛幻化成无数的刀光和火光,那是怎样一幕幕人间惨象……大石暗暗想道:“佛祖保佑,上天垂怜,如果耶律大石可以逃出生天,一定要将余生全部精力用于契丹人图存,留得大辽国祚,祖宗创业艰难,大石身为太祖太宗子孙,如果大辽基业就此覆亡,罪莫大焉!金人势大,不能强争一时之胜负,我就暂避其锋芒,往西北迁移,待到积蓄实力,将来再徐图恢复!”
东方的天际渐渐由黑色转淡,天边一颗明亮的星辰一直没有隐去。耶律大石感觉时候差不多,见萧斡里剌过来询问是否上路,大石叫他通知众人准备。回身过来,地上篝火早熄灭,还冒着丝丝青烟。萧塔不烟已经穿戴齐整,收拾着行囊。大石道:“准备好了么,我们即刻上路。”大石领着萧塔不烟与萧斡里剌等会合,大石对萧遏鲁道:“萧兄,大石与众位都不会忘记萧达鲁,我们一定可以重振大辽,只要大家团结一心。”萧斡里剌、萧遏鲁、耶律燕山、耶律术薛、耶律松山等将士和跟随的众位士卒,无不激动,随即纷纷上马。耶律大石领着萧塔不烟,回头比划一下,大家一齐背着东方的晨曦一路往西而去。
经过十余日,耶律大石等人在据大同府不远的一处山脚下寻到天祚帝耶律延禧,万万没有想到,他带去的兵马已经有近二千人,加上一些百姓差不多三千余人。天祚帝见到这样一支队伍来归,自然欢喜不已,算是他身边聚集的残余辽兵,准备反扑西京大同府。
很快到了冬日时节,昏暗的天空飘着第一场雪花。流亡多时的天祚帝不知不觉已经有些苍老了,实际上他不过刚过半百。天祚帝一副戎装,意外听闻耶律大石安然无恙的从金军大营逃了回来,还带来许多跟随他的部将。天祚帝自然问他怎么逃出的,大石一一禀告。
天祚帝一时欢喜不已,哈哈大笑,“这是我大辽列祖列宗护佑,你可知道,为什么金贼在丰州会减少人马看管你们?”大石其实也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天祚帝道:“萧乞薛探明贼虏阿骨打病故,现在是他的四弟吴乞买接任大权了。”大石大吃一惊:“啊?他死了?这可有些……有些突然……”天祚帝横了一眼:“有什么突然?金贼胆敢图谋造反,那是天理不容,哼,早晚这些逆匪都会遭到神明的惩罚!”
大石听了有些神情恍惚,回想完颜阿骨打在头鱼宴和那一日单独找他谈话的样子,不能质疑,他真有一股傲视天下的雄霸之气,可想不到那就是他最后的风采,“即使是不可一世的帝王英雄又能如何?终归逃不过命数!之前还说要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之功,可转眼间就死了……”他回到自己帐中,见萧塔不烟安安静静守在那里,大石心情有一些失落。说起这个消息,萧塔不烟也有一些意外,“那个金国皇帝……我、我心里还有一些佩服,你也知道,他也颇为器重我,可是,可是竟然就这么死了?我……”萧塔不烟拉住他的手:“你的心里有一些难过,可又觉得不应该难过,因为他是契丹的敌人?是么?”大石抬头望着她,笑了一笑:“我什么都瞒不过你……”萧塔不烟甜甜一笑:“是吗,我自然要对你了解,否则、否则怎么……”大石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
辽军继续在阴山脚下召集失散的残军,休整训练,搜集附近粮草。一个月后,阴山北部室韦部族漠葛失部落的人马大约千余人前来会合辽军。天祚帝欣喜不已,大摆宴席招待漠葛失头领。帐中炉火烧得正旺,天祚帝亲自斟酒给漠葛失和他的儿子陀古,“室韦部族自大辽初年即是我契丹兄弟,在漠北诸部中与我契丹亲如一家,荣辱与共二百年,如今女直贼虏背叛,室韦在这个时候依然能与我契丹不离不弃,朕心深为感动,来,这一碗乳酒,我亲自给头领,以表心意。”漠葛失父子端起酒碗,大口饮完,欠身行礼,坐在一旁。
天祚帝认为大辽依然有天意相助,于是在宴上表示要趁金兵在阿骨打新亡,并且冬季搜寻困难的时候,尽快出兵收复西京及附近故土。耶律大石在席上听得这话,心中一动,急忙站起来说:“陛下,臣以为不可。自金人初陷长春,辽阳之时,陛下车驾不幸广平淀,而都中京。当金人实力坐大,又陷上京,则都燕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