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祭坛下,宏伟的地宫中,燃烧的火把几乎将一切照作白昼,嶙峋的怪石所投下的零星影子里,一个身着彩衣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嘴里念念有词“天生阴阳,无处均将,心有百端,式式丈量……”远处,淙淙的泉水声和他的嗓音照应着,却也有种高山流水的美感,火光的明暗居然也随之跳动。
突然,他抬起头,向前方望去,手腕一抖,刷的一声,在远处飞奔的石鼠被切成两半,然后尸体莫名干瘪去。“谁?”他轻声问到,不大的声音在地宫里反复回荡,清晰可辨,令人找不到出处,手腕却连抖数下。远处的石壁上出现大大小小好几个凹坑,近处的火把则被一一射灭。
“我说老殷,你也太过紧张了吧。这么乱射化骨针可是要出人命的。再说了,咱这学校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人发呢?”调笑的声音在背后响个不停,彩衣男子舒了口气,熟练无比的向后一抓,手上多了只酒葫芦。他将葫芦抛起,微微扬手,将其拍了个粉碎,酒浆四射,将身后的人淋了个落汤鸡。
“原来是你啊,我的校长大人,倒也是笑话,血手老魔头居然说这是个学校?”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对于除你之外的人而言,这里,是个人间地狱。”
“哼,我没错过。”那老货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
“那些死在这里的人,也没错过。”
“不和你争了,把小逸和小黑叫过来,对了还有你女人。”
殷苦棘拧了拧眉毛,微动手指,刷,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混蛋,别打坏我最后一只酒葫……”然后习惯性的捂住耳朵,转身离去。只留得一个五彩的背影淡暗在地宫的火光里。
“校长”,看着喝的满脸通红的老家伙,此时,左逸仙和欧阳超正处于极度无奈中。
季子崟嘴里喷出一股浊厚的酒气,“逸儿和黑儿来了,好好好,还算挺快。”他在两人厌恶的目光里用衣袖抹抹嘴角边的涎液,继续开口“那个,那个什么,你们帮我,不,你们去完成个任务,你们前去‘锻炼锻炼’你们的师弟师妹,劫普天剑看守的镖车,如果得不了手,嘿嘿,绝壁崖,或许会成为你们闭关的好地方。”逸与黑点点头转身就走,忽然校长又叫住他们“算了,两个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不如你们一人去劫镖,另一人去济水岸找你大师姐,让她到洛阳城外的小春居等我。”
“老逸那么强,劫镖这种烦人的小事还是交给我吧,我比他更需要锻炼。”
“说什么呢,你不要太谦虚了,去毒仙那里这种事应该你去做,你是潜行高手,而我个木桩子去会送命的。”
“吵死了,你们两个有功夫吵架,不如打一场,赢的说了算。”季子崟发起了酒疯,一葫芦砸在两人面前。
“校长你醒醒酒再发任务行不行,别又像上次那样搞错了。”逸小心翼翼的说。
“登徒子,不听老子的话了,信不信我让魂把你的所有裤子作为下一个任务目标……”
“坚决拥护校长的训示和启发,呀,黑超,吃我一棒。”
…………
烟尘收歇,作为校长的某人全然不见醉态,转头看向身后的影子“老殷老花,处理掉这个昏过去的,然后随我去一趟洛阳。”
嘀嗒,冰冷泥浆顺着欧阳超的身体滑落,重重落回泥潭里,这是第几天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了,被打中脊椎的痛苦掩盖一切,无法行动的四肢陷在泥潭越沉越深,仿佛被活埋一样的压抑感使他的呼吸越发艰难。天然的伪装一如既往的让他被人忽视,也许,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憎恨他那高超的伪装技术。几天来不吃不喝本就让人虚弱,更有他求生的本能逼迫他不能睡眠的负作用,他已经无力开口了,剩下的只有星屑而缓慢的呼吸,还有心底里深深的绝望。那是火一样的情感,烧灼的是他为数不多的生机。直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将他捧起,时至多年以后,他还记得那双手的温柔,就像阳春三月的水,暖至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昏睡过去。
当他醒来时,眼前是一个茅草屋顶,生活习惯让他弹身而起,做出防御的姿态,待到梦幻般的记忆浮上心头,他猛然一惊,哈哈大笑,劫后余生的极度喜悦让他忽视身上一丝不挂这个问题,冲昏的头脑也没有去想得救的原因。
当他正呆站着发傻偷乐的时候,一个捧着洗衣盆的青衣女子推门而入,两人同时愣在哪里,直到女子脸上的红色由粉转赤。女子羞涩的向他笑笑,背在身后的手却突然撒来一包药粉,欧阳超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还未反应过来就已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时,他又躺在了那张床上,四肢所有关节都被人用娴熟的手法抖散了,虽然不疼,但让他无法行动。日头偏西,女子才进入房间,她红着脸,“我叫刘娇娇,金陵人氏,公子今天……”话还没说完就被黑惊讶的声音打断“你是刘娇娇,你确定,你是刘娇娇。”
“正是,难道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