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国殇(1 / 2)

战争不期爆发,呼灼氏呼查可汗亲率一万精兵,出征东出国。

敌人兵临城下,东出国被纹虎的旌旗包围住。森寒的甲士一排排列阵,冷冽的弯刀敲在盾牌上发出雷鸣般的声响,震慑人心。

别国的人都已逃窜出去,生怕遭受战乱波及。东出国只有举国三万五千余人留在这里。更糟糕的是,这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只有一支千人不到的军队。

呼查骑着战马来到阵前,他穿着黄金的铠甲,弯刀指着城门喊道:“常忠,若不速速下令开城投降,孤便挥军攻城,教你东出血流成河,举国覆灭!”

东出王当时带着无常,城墙上,天空灰蒙蒙地,格外压抑。东出国所有的子民都聚集在内城墙下,老少皆有。

东出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诸位,大敌当头,战或降,逃或死,可有良策?”

“王何须多言!”一名披着自制铁甲的老铁匠站出来,举起铁锤,须发怒张道“吾东出人,世代安居于此。今国难当头,降为人奴,逃为丧犬。唯战死尔!”

又有一名妇人站出来,大声道:“大丈夫死当为其所,所言不过如今。妾身虽为女子,亦请尽捣衣力,抬剑入阵,至死不退。”

……

为了守护世代居住的地方,所有人高呼迎战,都以死为志。

东出王看着下面激愤的人民,久久未语。他知道东出国的人不会退缩,因为所有人都说过,他们像爱自己一样爱着这个国家。但他们兵少力薄,倘若和呼灼一战,东出国势必要就此于史策中销声匿迹。

他如何忍心下这样的命令?

无常在他身后,尽量压住恐惧道:“父王,儿臣蒙国人厚爱,受恩深如海,今次以为,正是报答时……”

“无常……”

东出王深情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既有欣慰,也有后悔与痛苦。

他最终一挥衣袖,毅然宣布道:“既然已报死志,此时不迎敌,更待何时?东山国子民听令,披甲执兵,举国迎战呼灼贼子,向死为生!”

这一天,东出国上至国君,下至乞丐少年,所有人都知道国将亡,所有人都披甲上阵。

无常换上缟衣,含着泪擂响战鼓。

呼灼的骑兵开始冲锋。

东出国富庶,马商将贩马分给其他人。他们打开城门,挥舞着曾经在家中做装饰的宝剑,或是锄地用的鹤嘴锄冲出来,嘴里嘶喊着:“杀!”

这支临时组建的军队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精良的武器,在争强好斗的呼灼氏骑兵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的弯刀像割草一样收割着东出国人的生命。

东出国的人垂死挣扎,他们拼死也要把剑插进敌人的身躯里,然后才倒在地上,含着笑死亡,因为他们倒在了现在还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东出国一万青壮悉数战死,城外面的地上铺满尸体,鲜血将最后一丝还没融化的积雪融化,被染红的小草才站起腰,就被呼灼战马的铁蹄踩烂在泥泞里。

呼查拿沾血的刀指着东山王,怒吼:“常忠,你好歹毒,害我数百草原男儿战死,孤王必血洗东出国,以汝首级祭灵!”

这就是最后的一轮进攻了,呼灼氏攻破城门,策马长驱,途中所见不分老少男女,一律斩杀。

当时无常与东出王站在宫殿外,呼灼氏的人一路杀来,他们身上沾着东出国人的鲜血,笑得残忍狰狞。

呼查策马冲到东出王面前,前勾身子,一刀削下他的脑袋。

“不!”

鲜血泼在无常的缟衣上,她趴在东出王的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父王!”

呼查下马,粗暴地把她拉起来,用刀尖抬起无常的下巴,叹道:“果然国色天香。孤王见美生怜,欲留你一命,做我王妃,何如?”

无常冷冷地看着她,道:“今东出迎战呼灼,老少披甲,妇孺抬剑,皆入阵亡矣,不见一人畏退。无常亦不惧死,今日以死明志,老贼无门役我东出一人!”

说完,她伸手抓住弯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自刎而亡。

东出国消失在了历史里,几乎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

后来,谁知道过了多少年后。一长一幼来到一座古墓的主墓室。

堆满尸骨的主墓室有数百口棺材,正中央那口最大的,就是主要人物的棺椁。

穿着道衣的中年人站在爬满铜锈的棺椁前,揭下镇棺的黄符,阴浓的煞气顿时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就连他手中的蜡烛,都猛地一窒,差点熄灭。

中年人面色凝重,对只及他胯部高的小孩说:“符生,你先退后,这里面镇封的鬼煞气极重,当心叫阴气侵了你的身体。”

小男孩穿着小号的道衣,眉清目秀,听话地点头道:“好,爸爸你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