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寒鸦唱晚山河碎(1 / 2)

南宋遗恨 乱雨入梦 2102 字 2017-06-06

陆宲夫人江氏见自己相公突然离去,忙遣贴身丫鬟紫菱过来问究竟。陆宰一边安慰江氏,一边把刚才陆安的话说了一遍。一顿饭的功夫,陆宲同众手下返来,江氏见陆宲衣裳染有血迹,吓了一跳,就要起身查看,陆宲把手一摆说道:“我并没有受伤,是别人的血溅上的。”陆宰问起详情,陆宲坐下端起面前的酒仰头喝了,才说道:“为首的两名游击实在可恶,已经被杀了,其余从属施以惩处,然后驱散了。”陆宰知他不愿在女眷面前多说,所以也不再追问。

十二月时,金兵的东西两路军已到达汴京,围困都城,另外分兵南下,四下里掠夺财物,残杀百姓。陆宰兄弟护送家眷一路南行,只是寒冬里时有风雪,不能走快,走了近两个月才来到宿州,大家商量着歇息两日再走。陆安提前半日到达县城,早已把一切打点妥当。到了客栈把车马安顿好,夫人唐氏怀抱着刚满周岁的小陆游同众女眷和丫环们自去上房歇息。陆宰与陆宲、呼延钰等人吃了一些酒饭也各自回房早早睡下。

四更天大家仍在熟睡未醒,这时远远传来嘈杂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店里小二挨个房间拍门,大声叫嚷:“快起身,快起身,金兵来了!”陆宰忙叫住小二:“到底怎么回事?昨天都没有收到消息,怎么金兵就来了?”

店小二道:“正要说与老爷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数百名金兵,一路上见房屋就烧,见人就杀,已经奔这边来了。大家正要到山间躲避,客官们也好收拾收拾,早些离了这里吧。”

陆宰忙叫起众人,匆匆备好车马,金兵打西边过来,一干人往东边走去。县城外的道路上逃难的人群与车马拥挤在一起。走出没多远,马车停了下来,陆宰掀开车帘:“去看看前边怎么回事?”车夫忙向前走去。一会儿回来说:“前面有一辆马车翻倒,阻在路中间,后面的马车都过不去。”此时后面遥见尘土飞扬,却是金兵追赶上来了。陆宲抬头望见道路左手边有一座小山,上面生满灌木野树,急忙招呼众人弃了马车,往山上爬去。可怜唐氏一双小脚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怀里还紧紧抱着陆游,更是行走艰难,全仗着陆宰半扶半抱才勉强跟上众人。

所幸山坡较为平缓,又不是多高,众人奋力爬到山顶,在山脊另一侧潜伏下来。金兵人人骑着战马,行动快速异常,众人刚藏好,金兵就已经来到近前。一路上故意纵马践踏汉人百姓,有侥幸躲过去了,又被金兵拿刀砍倒在地。百姓四散跑开,一个少年惊慌的跟着往路边跑去,跑没多远,金兵张弓搭箭,一箭射去,后背进,前胸出,少年手捂着胸口,摇晃了几下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其他跑向路边的也都被射死。金兵看到女子便伸手捞起横放在身前的马鞍上,其余无论老幼,见着人就砍。一个婴儿被长枪挑起,又摔了出去,母亲在马鞍上拼命挣扎,那金兵一掌将她打晕过去。

一名汉子眼见自己的妻子被掳走,怒吼着上前,想要从金兵手中抢回妻子。旁边的金兵挺着长枪刺了过来,汉子侧身躲过,双手握住枪杆用力一拉,竟将那名金兵拉下马来。汉子一心要去救自己的妻子,便不再理会地上金兵,径自奔自己妻子而去。不想那金兵爬起身,拔出腰间佩刀砍在汉子后背上,跟着几名金兵围上来,四五把刀同时砍在汉子身上,汉子倒在地上,兀自伸着手,似乎要去拉住妻子。女子见到丈夫惨死,呆愣了一下,扭转头竟自朝着抱住她的金兵脖子一口咬下去,金兵连声呼痛,用力去推女子,那女子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住不放,金兵一时竟推她不开,不由恼恨起来,拔刀刺进女子胸口,后面上来一个金兵抓住女子后领,猛的使力将女子拉开,却连着金兵颈脖上的肉也撕下一块来,那金兵气恼至极,又接连砍那女子几刀泄愤。

片刻之间,先前拥挤不堪的道路再无站立的汉人,想是怕有人藏匿在路边草丛,金兵又放了几处火,看看火焰升起,方才打了一声唿哨,疾驰离去。道路上遗留的尸体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吸引来大群寒鸦,嘎嘎的叫声声响彻这片山林。

呼延钰恨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若不是陆宲死命拉住,早冲下山去了。直等到金兵远去,陆宲方才松开了手,呼延钰跳起了恼火万分的喝问道:“陆兄这是何意?为何只管拉住我不让人下山杀敌?”

“敌人精兵数百,我等可以上阵的只有二三十人,如何是敌人对手?我又何尝不想杀尽金贼,奈何手中没有兵马,冲过去也只是枉送了性命。不如留待以后伺机而动。”陆宲知呼延钰痛恨金兵残杀无辜百姓,耐着性子解释一番。呼延钰也知陆宲说得有理,不好发作,恨恨地走到一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这时山下的火势已经蔓延开,众人急忙觅路而去。因担心遇上金兵,自此接连数日只在山野密林中行走。本是隆冬季节,野外更是寒冷刺骨,山路又是崎岖难行,众人皆叫苦不迭。这一日来到山谷中的一个村庄,正想借个地方弄点吃的,休息一阵,突然前面喧哗声大作,人喊马嘶,数十名金兵冲进村来,兵士纵火烧村,将村民都逼出屋来。见有年轻女子,便用绳子缚起,其余老幼被胡乱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