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茶触山深,溢香云嗅绕。
与文州市西相距92公里的麻石县,有个因盛产好茶名声在外的小村庄,外人口口相道一直以茶名称呼这个小村庄为“云茶”,而原本的村庄名字在外人的口口相道中也被村里人遗弃,只有老人们聚在一起喝着烤茶聊着家常时才会被提及。
这个一年四季都被茶香溢满整个村庄还被外人美喻的“云茶”,本名为“鬼木”。
村外东边不到3公里,就是茶山,山上一年四季都在涩香肆溢,更别说那些藏于在深山中的怡人景色,身在其中,会让人有种忘世的清净,身心舒畅。
2004年,3月16日,小雨。
“刘叔,您想好了是吗?这事您确定同意这么做了?”
我面前的刘叔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狠狠地抽着烟,一旁端坐的刘婶拉起衣角,擦了擦泪,“我同意了,总得给我闺女个交代,这事,我们老俩口,过不去啊,你说,我好好一闺女,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那么些年了,一点说法都没有,我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
刘叔抬起头,看着身旁刘婶,眼神浓稠,就那么看着,不吭声,时间就此停住,直到空气中传出烤茶的浓烈香味,刘叔重重的吸了吸鼻子,鼻翼颤动,眼神开始由浓稠渐变得清澈,“我就是个守茶山的,守了快一辈子的茶山,没曾想闺女就居然这么去了,也是怪我没本事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片茶林,闺女可比我熟多了。她呀,打小就念叨着等我跟你刘婶老得走不动道了,就在这茶山陪我们俩养老,哪都不去!说有这座茶山,有我跟你刘婶,就够了,我们老俩口后半辈子交给她,真是我的傻闺女啊。”
刘叔眼里带着苦涩的笑,眼神越过刘婶,刘婶背后有方茶案,那里传来新茶未干淡淡的青味,伴随而来的,还有浓浓的烛火味,这是一种无法说出形容词的味道,浓郁的化不开。
玫子姐的照片被放在茶案的左上,照片里的她笑着,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在烛火映照的微光中,却显得苍白和落寞。
刘叔用手抹了一把脸,略带着鼻音“那就这么定了吧,临了也得给自己个交代不是,老伴啊,委屈你了,跟我你就从没过上像样的日子,你说,你怎么就摊上我了呢,要是换了个人,你早就过上好日子了,哎…”刘婶拍了拍刘叔的肩,抚平整刘叔衣服肩膀上的褶皱“说啥呢,我这辈子,最不亏的事就是有你还有咱闺女!”
“那既然定了我就走了,您俩老准备准备,准备妥当了,我就把人给带过来!”
“成,妥当了我就让老婆子联系你,这事就拜托你了!”刘叔看着我,笑了笑,“10多年没见,老站在村口的小娃都长那么大了,你呀,刘叔跟你婶可都一直惦记着呢,孩子,有些事,该放下还得放下,我跟你婶做这事是为了我家玫子,你呢,为啥?”
“刘叔,刘婶,您俩老也就别多问了,我就先走了,下次来,刘叔可得好好烤一壶茶给我尝尝,听说您老烤茶的技术一流,别忘了啊!”
“成啊,我一定让老头子拿出看家本事,好好给你烤上一壶,烤不好,我就帮你揍他!”刘婶的笑容里有些苦涩,还有些痛楚,“孩子,你的路还很长,别跟我和你刘叔比,我们都黄土埋半截了,这事你找上门的时候,我跟你叔可都没准备答应的,可你这一趟一趟的跑,一趟一趟的磨,哎,也不知道图个啥,婶心疼你啊!”
我拉起刘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沉默了一会,“刘婶,刘叔,就那么定了啊,放心吧您们俩老,我没事的,可好着呢!走了啊!”
身后还有刘婶的叮嘱声远远的传来,我走在春雨后的茶园,泥土湿湿的黏在鞋底,堆积着,每一步都有种厚重感,摘了片茶尖,丢在嘴里,没有烘焙过的茶叶,清香却没茶该有的苦涩,这种口感,我不喜欢。
雨后的山落雾色凝重,不偏不倚的摊在茶山的山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片土地。
我暗自发笑索性把鞋子一脱,就如同10多年前那样,撒开了腿,开始跑…
“别哭啊,有玫姐呢,一会会我给你烤红薯吃喔,不哭不哭!”
“笨死了,谁让你偷着喝烤茶的,我们还没长大呢,不能喝大人喝的茶,会睡不着的,哎呀,你真的很笨。”
嗨,
看见我了吗?
我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