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啊,”洪福凑过来说道,“住在府衙里,就只有小人一人照顾着,若养了丫鬟小妾什么的,是要被问罪的,若是住在外面就自由了,之前的几任老爷都只有上任的头几天才住这里,这之后就搬走了。”
“我哪也不搬,也没地方搬,”陆允笑道,“一个带兵打仗的,没那么多讲究,日后就麻烦您老人家了。”
洪福赶忙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将军,伺候您可是天大的荣耀了,可没有麻烦这一说,”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不出三日,那张同知肯定会为您安排的。”
陆允仰起头,他手里的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身体也终于恢复了知觉。
“安排什么?”
“一切开支用度,房子,丫鬟,下人什么的,都会预备好。”洪福低声说道,“这是这里的规矩。”
“规矩?谁定的?”
“没人定,但所有的老爷都这么办了,”洪福接过空碗,又盛了一碗,“这李老爷走了以后,这曲沃实际就由张同知官着,他协理曲沃的税收和商道,他在这里经营多年,就算李老爷那时候在的时候,虽然他没有任官,但基本上有钱来往的地方都要听他一句话。”
“他这么厉害?”陆允倒是有些惊讶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张同知却是这里真正的父母官。
“可不嘛,”洪福越说越起劲,“听说他父亲曾经干过总兵还是什么,在这里有些门路,后来他父亲去了别处,扔下他和他的母亲,谁都以为他们就这么完了,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张同知却联合了他父亲的旧部,一点一点的把这曲沃给蚕食了,但凡来这里任职的知府,都要听他的。”
陆允倒是有些好奇了,他等不及要去会一会这个张同知,他更想知道,在这钱粮失窃事件里,张同知到底有没有参与。
他正想的出神,便听见府衙外有犬吠,还有人叫喊的声音,其中竟有小孩的喊叫。陆允蹭的一下站起来,冲到了门外,仔细听了听,夜静的出奇,下过雪的晚上更是如坟地一般寂静。他分明听见了孩童凄厉的惨叫,犬吠时而有时而无,但只有犬吠消失时,那孩童的叫声就会更加的刺耳。
“老人家,你听见了吗?”陆允转过头去,却看见洪福淡定的坐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听见了,一定是那沂林书院又进学生了。”洪福说道。
“书院?”
“将军有所不知,这书院在这里好多年了,一直以来是这里父母心中的模范之所。”洪福轻蔑的说道。
“为何?”
“只要送进去的孩子,不管多调皮,多不肯读书,一个月下来,都会服服帖帖的,”洪福摇摇头,“所以十里八乡的,孩子忤逆的,不听教诲的,不愿读书的,都送来这了。”
“哦,”陆允觉得很疑惑,“既是书院,为何半夜孩童这般惨叫?”
“读书哪能改变秉性,”洪福叹了口气,“这书院的先生,叫做牛恒,他用了一种了不得方法,硬是把这些孩子给驯的服服帖帖的,都跟被阉过的小马驹似的。”
“什么方法竟能有这么神奇的功效?”陆允听得入了迷,竟不去理会外面的叫声了。
“这还不是最奇的,”洪福神秘的说道,“最奇的在于,所有进去过的小孩,从来不说在里面受了罪,即使满面委屈,都还一个劲儿的夸牛先生,说他便是这再造的父母。”
陆允瞪大了眼睛,他从没听说有此等方法能让人如此死心塌地。
“这究竟是什么方法?”
“将军被狗咬过吗?”
陆允想了想,摇了摇头。
“书院里有间屋子,叫做醒世屋,入书院孩子头三天每天都要进去一回,时间长短不一,”洪福接着说道,“那屋里有四只恶犬,每只恶犬都用铁链锁住,刚进去的孩子见到这恶犬便软了,任由书院的杂役如何捆绑。杂役把孩子的四肢用厚实的布缠着,再在上面淋上些猪血,这恶犬闻见腥味便来咬,可这裹着的布是有讲究的,厚实,却能感觉到疼痛,但又不会咬破,所以这些孩子便看着这手脚在狗嘴里,又要受着这疼,心里又会一直担心这布被咬破,时间久了,这孩子也就没胆了。”
洪福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陆允却气的蹦了起来。
“快,你随我,点上些衙役,去把那书院封了。”陆允大吼道,说着便要往外走去。
“将军息怒,”洪福拉着陆允的胳膊,“将军,就算封了,您也奈何不得他们。”
“怎么,那是当今的王上开的吗?”陆允吼道,“此等害人的地方,竟敢妄称书院,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将军,您请坐下,再听小人一言,再去也不迟。”洪福恳求道。
陆允的怒气稍缓了些,又回到屋当中。
“这些孩子都是父母送去的,父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