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一路无言。一到晚上,先且居便派人去催伯俞白熄灯入睡,一连几日,伯俞白心里虽有任何的不舒坦也只是一并忍下来。
先且居也不急着找他,几日无人同他聊天,伯俞白心里也顿生烦闷。
“中军,赵中军求见。”
“快快有请。”先且居放下手中正忙的事情,来到门口拉开帘子。
“先中军,赵俞冒昧前来……”
“莫要这么说,快进来。”
“俞白,今日来到我这里……”
“伯某自那日昏厥之后便觉得身居闲职,无论是新将士还是旧相识多多少少都躲着伯某,已过了数日,伯某也不知我们要走至何处……”
“俞白啊,先某这点,也帮不了你……”
“此话何意?”伯俞白心里有了几分想法,看先且居保持沉默便长呼一口气,“看样子,我的病情,大君是知晓了。”
“不仅如此……”先且居听到伯俞白自个儿说出了原因,低声说着,“总有人想顶替了你。”
“先中军,”伯俞白看了看外面,顿了顿才说道,“此话可不能乱说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待二人愣神了一段时间,伯俞白率先打破了尴尬,说道,“这次秦军的攻势其实现在想想,并不算奇怪。”
伯俞白预料这先且居定是有些惊讶,不料这先且居非但不惊讶,还淡定的要命,他飘飘然地“哦?”了一声,微微啜饮一口茶水,看向伯俞白。
“任何事情都是带着道理的,”伯俞白吞了一口口水,“在我们看来秦军怪异的行为定是有些道理的。”先且居因为这句话而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接着说说。”
“中军请思索一下,这一次秦军名义上是打着怎样的旗号出征的?”
“嗯……”先且居反而想起当日大君邀请众位卿士为晋国出谋划策时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我……反而不是很记得了。”
“当日大君只是强调’秦军来犯’,以伯某看来其实不然。”
“哦?”先且居思想着这伯俞白果然是不简单,怪不得大君一直千方百计地提携这位非氏族成员的将士。对外让他加入赵氏,使其在中军一职坐稳,这样对于赵氏也是一方牵制,对我先家也是一方牵制。赵衰虽是一代名士,再怎样也是和父亲一样辅佐过先君的将士,作为年轻的一代国君,大君必发展出自己的团体。呵!先且居耐人寻味的一笑,难不成自己也是这团体中的一员?
“中军,剩下的事情伯某不再方便说下去。”伯俞白看了看车外,使了个眼色,先且居应声说道,“啊,即是如此,赵中军的病……若是想要医治还得要从长计议,赵中军一向为国家身体力行,也十分舍不得赵中军啊。”
“赵某谨听大君的命令。”伯俞白仅说这么一句话,“赵某告辞。”然后便离开了。
晋国军队浩浩荡荡地又继续走了几天才抵达都城,军中不似刚出征那般威武,反倒是垂头丧气,外人看着,比那打了败仗的军队更泄气。先且居和伯俞白并没有把重心放在安抚军心上,同秦军一战,在晋国国内也是流言蜚起,很多仁人志士都犹豫着先君时代创造的霸业可否能继续。更有人说着,“大敌当前,晋国将士竟然花天酒地。”虽不知消息的真假,但是一旦传起这样的消息,便需要更大的投入,这反而让大君难以管理,徒增了大君的烦恼。
“赵卿,先卿,这一段时间可是让寡人甚为辛苦啊。”大君的语气似是严厉却也透着些关心的语气,“赵卿,此役乃是你成为中军佐之后的第一场战役,如何不敌?”
伯俞白自知毫无辩驳之力,就地认错,“大君在上,赵某不敌秦将,甘愿收到责罚。”
先且居一听这话,也跪倒在旁边,“大君,这场战役是先某做的主帅,任何的责任应该先某一并承担了才是……何况赵中军他……”
“先且居!”大君怒气冲天,把那矮桌拍的“嘎吱”乱响,眼球睁大,定定地看着先且居,“你还敢说!寡人命你接替先轸成为中军将,你却让寡人失望,该当何罪?”
“……”多说无益,先且居憋起一口气,怕自己因为任何的忍不住而同大君辩解。胜败已是不争的事实,他能看不出来?大君想要的胜负岂是他一个辩解便可等同的?
宽大的朝堂里,跪拜着伯俞白和先且居二人,立定在他们面前的大君不断踱步,怒气泛染着整个大厅,二人说不出一句话,头恨不得贴着地面,若说二人的区别,恐怕就是一个淡定如初,一个不断憋着气,好生滑稽。
大君环绕着前堂来回转圈,走路时脚同地面的摩擦本应无声,伯俞白等二人却听的明了,整个氛围严肃而又在艮节,稍有说错话的脑袋恐怕就要搬了家,二人全部伏地等待着,同时也期盼着,期盼着这位明智的大君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