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庙里出来,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孟清商沿着青石板的街道慢慢走着,孝妇河边,灯火如市,水上波光粼粼,有画舫悠然飘过,丝竹婉然。
孟清商站在石桥上,不觉轻叹一声,抬头看着那树梢的月亮,似有诸多愁绪。我趴在栏杆上,也想着刚才孟清商和叶扉隐的对话,转头小心道:“哥哥,哥哥,阿落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呢?”孟清商低头道。
“那个叫韩清寐的姑娘,是您的未婚妻?”我问道。
“已经不是了!”孟清商道。
“哥哥,您以前也姓蒲吗?”我抱着栏杆问。
孟清商诧异看着我:“阿落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刚才那个哥哥是子午门的门主,子午门内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很多绝密消息。那么,他所说的话就都是真的了。他为什么说蒲家的蒲靖源是您的大哥,那个叫奚未的姑娘是您的妹妹呢?”
我很关心的问,孟清商沉吟片刻,突然蹲下身子看着我,认真道:“阿落,你愿意叫我师父吗?”
我惊讶又不解,瞪着他道:“可是,我的师父叫蒲仲源啊!”
“如果,我是呢!”孟清商眼光炯炯,好像并未说谎。
“可是……!”我沉吟着,“您跟阿落的师父长得不一样啊!”在这一路上,偶尔不知怎么了,觉得孟清商其实就是我的师父。可他们两个的容貌完全不一样。妈妈也曾说过,师父蒲仲源笑起来给人一种暖暖的,很温柔的感觉。可孟清商这一路,要么是冷冷淡淡的,要么就是有点让人看不透和害怕,尤其是他在湘西的表现,对付巴蛇,爬尸,下手如此凌厉。一点也不像妈妈口中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师父早已经去世了。
梁肃戎去寻找居住的地方,我跟随孟清商走下石桥,路边有卖琉璃灯笼的小摊子,孟清商选了一个问我喜欢吗?我挑了一个白发老神仙的面具给他带上,我自挑了一展琉璃灯跑来跑起,围着他转。
一处茶楼前,我们正要进入,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吵闹声,茶楼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几个伙计正在驱赶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孩子被扔出门,怀里的食物撒了一地。小孩忙趴在地上捡拾,却被伙计一脚踩烂,孩子急的大哭,伸手去抬伙计的脚,被伙计一脚踢开。
小孩子突然爬起张嘴咬在伙计腿上,伙计受疼,将小孩拎起来就是两巴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孟清商正要阻止,却听人群后一个声音道:“住手!”围观的人慌忙闪开,张修嗣正站在外围,他的随从走上前来,三两下便把打人的伙计撂在地上。
那几个伙计爬起来正要抄家伙,张修嗣一脚别过,伙计连人带木棍齐趴在地。张修嗣轻蔑一哼,木棍抵在伙计身前,“为什么欺负一个孩子!”
孩子红肿着脸,一边哭着,一边去捡地上踩碎的食物。
孟清商看像四周,吩咐梁肃戎去包子铺前买了十几个包子,将包子递给我。我会意,拿着包子走上前去,将小孩夫妻,将包子递给孩子。
“哥哥,你还记的我们吗?我叫阿落!”我抬头向着张修嗣道。
张修嗣看了我一眼,瞧像人群中的孟清商,也没回话,依旧向着那伙计怒道:“为什么欺负一个孩子!”
“好汉手下留情啊!”酒店的老板匆忙抱拳走出,“好汉有所不知,这孩子以前在我这店前乞讨,都是站在门外等客人走远了,才会进来取些剩菜剩饭。最近可是不规矩,客人一个不小心,还未吃完的饭菜就被他黑漆的手抓了一把,甚是偷偷溜到厨房里拿吃的,坏了我好些盘子呢。今天更是偷了高家少爷还未动筷子的糕点,这少爷小人可吃罪不起,只能把这孩子撵出来。由此耽搁了好汉,还请您见谅啊!”
“高家少爷?”张修嗣皱眉。
“好汉是外地人吧!有所不知啊!在我们这般阳城有蒲、韩、高、毕四家,这排第三的就是高家啊!如今高家少爷在我这小店里请客,我们小本生意,吃罪不起,谁知碰上这孩子来偷东西,你说我们没办法啊,只能对不起这孩子了,还请好汉谅解啊!”
“谅解就可以随便打一个孩子!”张修嗣冷冷道。
“哎呀,高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店家突然转头向着酒店里走出来的一个青年行礼,只瞧这青年大约二十一二的年纪,体型微胖,穿着一件金织华盖纹的雪青长袍,手里拿着玉烟斗,手指上一枚翡翠扳指异常显眼。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一身柏青长袍,衣袂袖口处有暗色丝线勾勒出的花荆流云古纹,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中拿着一串阴沉木的念珠,温和沉稳,相貌出众。
我忙扯了扯孟清商的衣服示意,此人就是白天时马车里的人,蒲家当家蒲靖源。
“本少爷听到有人偷了东西还不服气?岂能不出来看看!”高家少爷轻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