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打起架来是不听劝的,一听孙武没提到伊繁的名字,不竟有些心慌,长剑一挥,又要往人群里冲。牧僚的随从不敢伤他,便纷纷避让。
“你把他们杀完也找不到伊繁。”
专诸一愣,忙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走。”孙武转身,人群分开,让出条路来,他慢条斯理的往外走,专诸和殷织便跟着。
“找不到伊繁,怎么办?”专诸眼眶一红,一想到娇滴滴的伊繁此时说不定在受着什么罪,连拿剑的手也颤抖起来,转身又要去找。
孙武轻笑道,“这么大一活人,怎么会找不到?”
两人都知道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一听之下心里便觉坦然,默不作声的跟着他,只管往前走。
孙武怕牧僚找不到他,也不掩饰行踪,唤来马匹,三人向狮子山飞奔而去。
狮子山陡峭险峻,云雾缭绕,积雪皑皑,只有一条小径蜿蜒上山,是易守难攻之地,孙武就差点被绝蹄颠落山底。
刚到山脚,曲梁便从密林中迎了出来,他正带着工门弟子布置机关,一见没有伊繁随行,就知道事情肯定不顺利,忙带着三人上山。
“安置得怎么样?”孙武在他的带领下,一路顺畅,没看见丝毫异样,积雪上连脚印也不见几个,不象是有机关。
曲梁沉稳,一般不会把话说满,这次却十拿九稳,“先生请看,这条路上我们一共铺设了三组机关,来人若是强攻,一路必然损兵折将,到了山腰就剩不下几个了。”
“辛苦了。”孙武点头,“不能马虎,吕抗精通机关之术,这些不一定能拦住他。”
“学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沿途安排有暗哨,一旦有生人上山便及时示警,山顶备有滚石檑木,也不用怕他。”
曲梁厚实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巨石砸地般的稳妥,让孙武刮目相看。他虽然不如卫昭机警,却严谨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怎么会?”专诸一听这里面还有吕抗的事,便不解的看孙武,“陈大哥,不会的...”
孙武本不想解释,见他双眼通红,又觉不忍,便淡然说道,“会不会的慢慢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能少。”
专诸咬着牙不说话,对一向信赖的陈大哥也怀疑起来。
五顶帐篷分散开来安置在不同的方位,其间颇见呼应,暗合阵法,大出孙武意料。
“这顶帐篷是不住人的。”曲梁指着显眼位置,“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若是来人冲破了机关,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见。”
“好。我就住这里。”孙武扭头对专诸说道,“你去和兄弟们一起住。”
“我...”专诸看看他,欲言又止。
“你找不到伊繁的,就老老实实呆在山上,哪里也别去,自然有人会将她送来。”孙武一眼就看出了专诸还想独自下山,干脆绝了他的念头,别伊繁还没找到,又把他搭了进去。
“听见了吗?”孙武再次嘱咐。
“我知道。”专诸不相信有人会主动将伊繁送来,难以置信的看看他,忧心忡忡的走了。
“我也去忙了。”曲梁拱拱手,叫来一名弟子,升起篝火。殷织知道孙武好酒,又端来酒肉,抿着嘴看着他吃。
“你也吃些。”孙武递了快肉过去,随即想起墨家是不沾酒荤的,便又缩了回来。殷织一把抢在手里,就着篝火烤,眼波流转,笑着说,“你叫我吃我就吃。”
“不...不勉强。”孙武在楚军大营里见过她喝了酒的样子,顿时惕然。
“你怕我喝醉?”殷织嫣然一笑,粉面妩媚难言,将烤热的肉块放在他的面前,又拿起一块,“烤热了吃,就不怕伤了肚子。”
坐在山腰,极目远眺,苍茫大地尽在眼底。孙武吃着被她熏烤得油脂四溢,香气扑鼻的肉块,心里无端生出感慨。
两个月前身中剧毒之时,便是殷织在山顶的寒风中守了他一夜。而且此后,她便一直跟在身边,察言观色,小心应对,几乎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按理说,对墨家的猜忌也该放下了......
“陈大哥...”殷织轻轻拨弄着火堆,抬起头来,“我以为你留在钟鸣铺是为了武王遗诏,今天才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墨家弟子,我错怪你了。”
“哪里...哪里!”孙武端起酒壶挡住她脉脉射来的目光,心里好一阵惭愧,要保护墨家弟子,只管叫他们回到尸谷就行,他留在钟鸣铺就是为了武王遗诏。
“但是,你既然知道怎么打开密室,何不把那吕抗杀了,打开机关救出王女和太子,何必要等到现在。”
她说起话来含蓄。孙武却也隐隐听出了其中的责怪,若是照她说的做,伊繁怎会被抓?
“吕抗是夜十方的人,我不能杀他。”孙武一口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