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是清爽甘冽，余味绵长。天气也不错，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人浑身舒畅。

但吕抗的心却在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降到了冰点。他没想通，为什么自己手握着最重要的筹码，却处处落于下风。

马厩是机关所在，小树林里的地窖是密室的出入口。这两个地点一旦被人控制，那就是满盘皆输，再无回旋余地。

他将酒壶凑到嘴边，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心里已经明白，对于三白坊地下的这个密室，孙武并不比他知道得少。

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抽丝剥茧，已经彻底掌控了全局。

老了......真的老的！吕抗感慨万千，若是引开孙武，然牧寮强攻三白坊，那肯定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他呆滞的看着孙武那张年轻的脸庞，思绪越过大漠，穿过草原，飞到了纵横连绵，千沟万壑的阿尔泰山，那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也许...那里还有他的子孙。

“慢慢喝，别呛着。”

孙武阴阳怪气的叮嘱将他拉回了现实。枝如子躬布置军务去了，桑狐和尹旗也不知道去向。倒是牧僚仍然正襟危坐，两眼不时在他身上滑过，大有当面对质之意。

“你们两位想必有话要说，在下告退。”

孙武丝毫不掩饰对他俩偷袭三白坊的怀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棋厅。这步伐中透着成竹在胸的自行从容，让吕抗感到，自己就是一只被他牢牢按在利爪之下的老鼠，毫无还手之力。

他想到了夜十方的嘱托——千万别动墨家弟子，墨家有恩于他，孙武必定以死相报。

他记得说这话时，夜十方双目闪烁着讳莫如深的光芒。笑着说，别看那小子温厚随和，他要是发起狠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吕抗现在相信了，孙武和夜十方一样，都不好对付。

打发牧僚很简单。他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了并不是自己泄露消息给孙武，而是陈先生实在狡黠。毕竟当时的情形，如果自己不动手，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只要解决了墨家弟子，武王遗诏便是你的。”

牧僚对这个承诺将信将疑。但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杀了吕抗？那样武王遗诏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孙武......”

等牧僚一走，吕抗就开始思忖翻盘的可能性。想了半天，他发现，若是墨家弟子全部搬去了军营，再想行刺，根本就不可能。

枝如子躬的五百卫士就像横亘在钟鸣铺的堡垒一样，让吕抗感到绝望，他就象逃离阿尔泰山的那个夜晚一样，孤立无援，前途渺茫。

五百训练有素的士卒不是没有任何战斗素养的游侠能比的，他们一旦结成军阵，钟鸣铺剩下的几百人根本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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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往军营的命令遭到了伊繁的反对。她拉着孙武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叫陈大哥，晶亮的眼睛是全是恳求。

虽然这声“陈大哥”叫得比平日里更加亲热，孙武还是狠心甩开了她的手，吩咐曲梁和殷织带着师弟们动身。

伊繁孤零零的置身人群之外，低头纠结着双手，委屈的眼睛里泪水直流。看得殷织一阵不忍，便上去轻声宽慰。

“别管她！”孙武一声大吼，吓得两人都是一哆嗦。他忍不住想问伊繁——你到底要那个可怜的老头儿还是要“陈大哥”？

伊繁有她自己的选择。当墨家弟子全部离开三白坊的时候，她仍然站在原地，使劲咬着嘴唇，眼神也变得倔强起来。

孙武赌气般的在门外站了半天，暗骂一声又走了进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伊繁。伊繁不说话。

“好...好...”孙武气得浑身发抖，扭头走向吕抗，双手撑着桌案，沉声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早点离开钟鸣铺。墨家弟子你动不了，死心吧！”

“你不想要武王遗诏？”

“武王遗诏？”孙武被他气笑了，一字一顿的说到，“武王遗诏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吕抗两眼一翻，凝视孙武，“不是我要给你，是夜十方要给你。”

“******...”孙武狠骂一声，围着他转了两圈，猛一拍案头，说道，“武王遗诏我自己去取，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吧！”

“你取得了吗？”吕抗冷笑道，“就算你进了密室，里面的机关谁能破解？”

“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孙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冷笑道，“我马上撤走墨家弟子，你能如何？你要是有种就到尸谷杀去。”

“我会去的，只是时候未到。”

“你想以此逼迫墨家与夜十方反目成仇？你想让夜十方放弃三年不踏足中原之约？”孙武嘿嘿笑道，“你也太小看墨庶和夜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