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测的?”两人又是一惊。奋扬两眼放光,蔓成然却怫然道:“原来陈先生实在说笑,兵者,国家大事,岂能一句推测了事。”
“大将军所言极是。”孙武点头,面色如常,“那么便听听在下的推测如何?”
“姑且说说。”蔓成然怏怏道,“墨家什么时候开始靠推测出兵了?”言下之意便是,你只管说,我反正不信。
孙武微笑道:“赵鞅有两个儿子,两位想必知道。”
“两个儿子?”蔓成然一怔,他只知道如日中天的赵无恤,此人颇有乃父之风,隐隐然便是下一代赵氏家主,如今的晋国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可还有个儿子又是谁呢?
“对,两个儿子。”孙武点点头,“一个是赵无恤,你们自然知道,另一个叫赵伯鲁,四年前争夺家主失利,离开晋国,如今在中原各国开了二十家三白坊分店。”
“哦,原来是他。”两人都是三白坊郢都分号的常客,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那便如何?”
“这赵伯鲁一心想着取悦赵鞅,重夺家主之位,便挟持了秦国王女和卫国太子......”
“还有这样的事?”话说到这里,两人豁然开朗,知道孙武的推测十之八九便是真的,赵伯鲁的所作所为当然应该算是其父赵鞅的意思。裹挟秦,卫,蔡等国出兵,自己坐收渔人之利,这确实符合晋国的利益。
两人暗暗称是的同时却又茫然对视,均想,为什么楚王就从来没有提及过呢?
“本将军还有一问。”蔓成然思忖良久,终于开口,“墨家向来反对侵略和兼并,为什么这一次却站到楚国一方?”
“这个嘛...”孙武从未细想这个问题,骤然一惊,缓缓说道:“楚王初即大位,朝堂动荡,墨家不忍百姓受苦,这才决定出面斡旋,挽大厦于将倾。但是,这绝不是站在楚国一方,是站在天下苍生一方。”
不对,不对!他嘴上堂堂皇皇,心里却莫名焦躁。说话间已然厘清了思路,墨庶纵容楚国,是希望各国弭兵休战,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夜十方,这个即将对周室天下带来惊天巨变的夜郎国君。
楚国之北是和它并世称雄的晋国,两国实力相当,谁也吞不下谁。但它的南方却是能要它命的夜郎国。因为,夜十方挺近中原的第一道屏障便是楚国。
夜十方是我兄弟,孙武在心里嘶喊,楚国动荡,他才能借机兴兵,鼎定中原。我管它吴国何时退兵,墨庶驻兵郢都,是为了联合诸国对付夜郎国,他的托付狗屁不是,我理他作甚。
一旁的殷织见他面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急忙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莫非那汤药果然动了手脚?”
她这一语惊醒了患得患失的孙武,两日后范蠡就要兵临鸠兹,若是此时退缩,将置他于何地?
孙武啊孙武,你几时成了优柔寡断,反复无常的小人。而此时,另一个声音在心里说道,我陈缺本来就是无行浪子,夜十方千里救我,我当然真心报答,就是楚国和吴国人都死绝了,周室天下使是塌了,又关我屁事!
他怔怔看着殷织,耳里嗡嗡作响,突然五脏六腑翻腾,一阵锥心的剧痛传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口来。
“啊!”孙武一声大叫,双手捂头栽倒在地,耳边隐约听见殷织带着哭腔的叫声,“陈大哥,陈大哥。”
还有听见异状疾奔进帐的枝如子躬的声音:“陈兄——”
他茫然走进了一片雾霭,耳里响起了哗哗水声,一道道白光穿过高耸入云的三生石边缘射来,身穿大红衣衫的孟婆和牛头马面怪笑着从地底冒了出来,阴森森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前世,你现在知道了,满意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梵音般响起,层层叠叠,回声不绝,响彻云霄。
“你玩得转108张麻将难道还玩不过这些被礼乐教化束缚的迂人?”
“你是孙武,叱诧风云的一代兵圣,你的兵法谋略将彪炳史册光耀千古!”
“兄弟,你我二人便死在今日。”
“十方兄——”孙武大叫着醒来,脑海一片澄明,抹了下嘴上的血渍,轻轻推开殷织,轻笑道:“在下几日来回奔波,受了风寒,让两位将军见笑了。”
蔓成然见他无恙醒来,顿时长松口气,抱拳长揖道:“墨家弟子见义勇为,不辞生死,本将军万分钦佩。”要是手执青木令的墨家弟子死在了楚军大营,那还了得!
孙武起身还礼,笑问:“两位还想知道鸠兹城中之事吗?”
蔓成然和奋扬见他狂吐鲜血,仍是神宋奕奕,心下震撼,四目相视,劝慰道:“先生暂且歇息一晚,我们明天再说,如何?”
孙武苦笑道:“过了明日,怕就来不及了。”看着枝如子躬,问道:“子躬兄,你曾跟随太子出使越国,知道越国和楚国的盟约吗?”
枝如子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