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本已十分难堪,这下更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急忙四方拱手。
“墨家胸怀天下,在下十分仰慕,决计无意冒犯。实在是挂念兄弟妹子,一时鲁莽。陈缺在此向墨家子弟赔罪。”
他转身看向申耕郑重一礼:“申门主视天下穷苦人家为父为母,令人钦佩。”
尸谷里巡逻之人都是虎门弟子,孙武估计墨庶若要降罪,这虎门门主自然是首当其冲。他哪里知道,在这大殿之上,最尴尬的却是工门门主曲梁,因为墨家的机关都是他工门敷设的。
孙武一出现,他便一直在思忖这人是怎么通过的重重机关,而且还不被墨家弟子发现。
墨庶双手平压,示意众弟子噤声,呵呵笑道:“曲梁不必自责,陈先生是随着王诩进的内城。”
曲梁一听,顿时苦笑。这小屁孩王诩素来视他精心设置的各种机关如无物,来去自如。时不时还故意触发,胜似闲庭信步,让曲梁头痛不已。
他绞尽脑汁,把机关设置得更加精妙繁杂。可最多两天又被王诩破解。要不是惹不起那驼背老头无策,他几乎要对这个小屁孩拔剑相向了。
尸谷里的墨家弟子不下万人,几乎是人人都吃过王诩的苦头。一听这人是跟着他进来的,纷纷面露窘态,摇头不语。
孙武一见,急忙清清嗓子,不动声色的先拍了墨庶一个马屁。
“墨先生说得不错,君王之德不能以常人揣度。周室之下诸侯不下百人,诸位可曾见了一个有德之君?即便是有,也难泽被我等庶民隶农。”
孙武本是舜之后代,先祖是陈国第一代君主,后陈国内乱才逃亡齐国。如今历经数代,已是封邑百里,根深叶茂。是墨庶口中可耻的食肉者。
如今置身墨家,只好假冒无产阶级。不然惹怒了这群黑衣人,要想走出尸谷,便是千难万难。
这番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特别是墨庶,他终日苦行,素食赤脚。自认不同于鲁国那无肉不欢,衣袍光鲜,只知夸夸其谈的孔丘。一听之下顿生知己之感,抬起双手鼓起掌来。中学生纷纷效仿,大殿里顿时掌声如雷。
孙武在一片掌声之中恢复了常态,面带红光,微微一躬,抬手谢过众人。
“楚国地处中原腹地,北邻晋,陈,蔡,宋,卫,西接秦国,东面吴越。虎狼环视。乃牵一发动全身的要害之地。”他目视墨庶侃侃而谈。
“墨先生言之在理。楚国何人为王无关紧要。弃疾弑兄自立不假,其兄熊围又何尝不是杀了侄子郏敖而立。若是墨家诛弃疾立太子,那太子建又是弑父而立。”
“如此往复,还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墨家子弟诛弃疾立太子建都是建立大义之上,如今听孙武一说,均觉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顿时鸦雀无声。
“莫议门主言道,楚国先王在逃,朝堂动荡,民怨沸腾。诸位想想,楚王为何此时伐吴?
孙武一字一顿缓缓说道:“转移利害。大军一动,再无人在意楚王弑兄之事。这一仗下来,他这楚王也就名正言顺了,这弃疾颇有手段,始即王位,应观其行。”
孙武背负双手,迈步在大殿上走了几个来回,娓娓道来。
“吴国,内有公子光觊觎王位,外有越国枕戈以待。同样不是用兵之时。若是在下所料不差,此时两国定然已经互派使臣,达成默契。”
“所以在下断言,吴楚两国打不起来。若两国休兵罢战,这便是其利在民了。”
“我说得对吗?”孙武见众人眼放精光,知道这些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连忙打了个总结:“墨先生,小子一派胡言,贻笑大方。”
墨庶上前携手孙武,哈哈笑道:“陈先生开我等茅塞,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孙武见闲话说的差不多了,连忙说道:“先生谬赞。在下受人之托,力有不逮,有一事相求。请先生放陈缺三人出谷,若墨家愿相助三白坊度此难关更是感激不尽。”
“陈先生可是受赵伯鲁所托?”墨庶捋须微笑,转瞬正色问:“你可知赵伯鲁其人?”
孙武瞄了一眼人群中的卫昭,知道这老头睿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当即如实说道:“仅知一二。”
“哦。”墨庶点点头,招了招手:“卫昭,你给陈先生说说。”
卫昭仓卒而出,红着脸对孙武一抱拳,从怀中摸出那本“中学历史”说道:“在钟鸣铺多蒙先生照拂,卫昭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孙武还了一礼,把书接了过来。
“咳咳咳。”专诸恰到好处的干咳了一声。卫昭顿时一惊。墨家崇尚节俭,若是让老师知道自己在如归客栈大吃大喝,那可够自己喝一壶了。他看了一眼专诸,一脸恳求之色。
孙武掂了掂书说道:“墨先生,此物不祥,老子为它耗尽了心血,留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