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雷霆震怒,赶走了所有的歌姬。澹台炎自然要集合三白坊所有员工自查自纠,查找工作中的不足,制定整改方案。哪里还有时间理会孙武。
隔壁静室陷入沉寂,费无极也没了话说。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之策,太子还以为他在反思呢。
孙武知道,白亏叫自己来就是想看看太子建使越的反应。现在澹台炎自顾不暇,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坐下去了。
回到如归客栈。卫诟已经收拾好包袱带着唯一的伙计在门口候着了。他倒是实在,孙武叫他留下吃食和酒,他果然只收拾了些随身物品。
两人见孙武回来,齐齐抬手,深深一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孙武还了一礼笑道:“今日便走?”
“今日便走,在下一年没见到家人,实在是归心似箭。牛车已经雇好了,只等着给先生告别。”
“也好。”孙武点点头:“来年开春你再回来,若是如归客栈还在,你还做你的老板。”
“使不得。”卫诟慌忙说道:“先生解我急难,卫诟全家铭感于心,开春回来就跟着先生跑腿打杂也是心满意足。”说着说着卫诟突然觉得不对劲,惊声问道:“客栈怎会不在?难道......”
“我也是随便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孙武暗暗叹了口气。兵者,凶器。两国交战,无论结果如何,倒霉的始终是黎民百姓。试想,若是吴国胜了,吴军铁蹄入楚自然是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即便是楚国胜了,那些在苦寒中鏖战数月的兵士回国,钟鸣铺难道还有余物?
“先生,我有一请......”卫诟见孙武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说道:“在下受先生大恩,不敢言报,只想知道先生大名,日后必然告知子孙,永念先生大德。”
“叫我陈缺就行。”孙武一念仁慈,没想到卫诟感念至此,心里也是高兴,笑道:“客栈里的吃食你也带上一些,家里人都盼着你呢。”
“他们哪有这个福气,我还怕留下的东西不够先生吃的呢。”卫诟的感激发至衷心,天下比他难过的人多了去了,那么多商家还不是血本无归。他也有过读书人的腰板,不愿意为了两锭金块感激涕零,可这腰板已经活活被生活压弯了。
卫垢又垂首站了半响,见孙武还是没有话说,便看了看旁边的伙计,这才告辞走了。
卫诟一走,那伙计就慌了手脚,呆立半响还是开了口:“小人无家可归,先生别赶我走。”
他人高马大,就像铁塔一般,说出话来却瞻前顾后,说完一句又是双手直搓,半天冒不出一个泡。
“怎么会无家可归?过些日子钟鸣铺就没人了,你还是回去吧。”孙武见他一张黑脸涨的通红,宽慰道:“开春再来,怎么样?”
“先生,专诸别无去处。”那伙计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我会烹羊,我会做鱼,老板说先生是心善之人,先生别赶我走。”
“你是专诸?”孙武看着跪在地上的伙计有些哭笑不得。历史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啊,刺杀吴王僚的大义勇武之士居然是眼前这个腼腆愚钝的青涩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认识我?”专诸自然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认识自己,这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翻身爬起,这次倒是说得流利:“我本来在姑苏屠牛,隔壁王二言语辱及我娘,在下失手伤了他,后来我娘说那王二死了,让我连夜离家,我就到了钟鸣铺。”
“我娘还说了,不做出点名堂来就永远不要回家。”
专诸年不过二十,生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浑身都是粗豪之气,面容却是一脸淳朴天真。他这才第一次见到孙武,就连杀人之事也是毫不隐瞒,心思实在是简单至极。
杀了人就算干出名堂也是不能回家,专诸肯定是惯常惹事,老娘才狠心诳他离家历练。
“你娘的话你相信?”
“我娘怎会骗我,我娘怎会骗我。”专诸喃喃而语,表情万般肯定:“老板说先生是高人,你就留下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孙武听了这个保证有点哭笑不得,点了点头:“留下来也行,但是你必须要听话。”
“当然。”专诸登时欢呼雀跃,脸上绽开孩子般的笑容:“先生说东我就往东,说西我就往西,绝不离开先生半步。”
“你为什么要杀王二?”
“圣人说:辱母不拒,何以御国。”
专诸突然文绉绉的冒出了一句,孙武不知道哪个圣人说过这样的话,心里却是一震,半响才问:“你可想你娘。”
“想。”专诸挠挠头:“我想我娘时便爬到狮子山上叫我娘的名字。”
孙武心里一酸,拍了拍专诸:“你娘能听见的,现在你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地窖,明日我们就把吃食搬进去藏匿起来。”
孙武心思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