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稍远的柜子上放一台略显陈旧的彩电,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中年妇女给他倒一杯茶,又把果盘推到他身边,让他倍感温暖。
过了几分钟,管冲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上下打量袁晋鹏,又看了看袁晋鹏脚下的塑料袋:“你哪个单位,找我什么事?”
袁晋鹏赶忙站起来:“管部长,我是向阳镇的文书小袁,特意来感谢您。”
管部长的神情松弛下来:“哦,不必谢,符合条件我们就会批准。大忠主任对你很欣赏,好好干。”
袁晋鹏把礼品提起来:“管部长,还是感谢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管部长一把推回来:“小袁,年轻人不要学这一套。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庸俗!”
看管冲声色俱厉,袁晋鹏大脑一片空白,满脸通红,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管部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管冲看袁晋鹏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年轻人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其他地方。要么这样吧,我收你一瓶酒,其他东西你拿回去孝敬父母。另外,替我带一包香菇给你父母吧。”说完,到旁边房间里拿一袋干香菇塞进袁晋鹏的塑料袋,顺手拿出一瓶“汾酒”,放到了茶几上。
管冲把袁晋鹏送出院子:“小伙子,好好干。代我向大忠主任问好。”
袁晋鹏提着礼品袋,稀里糊涂地出了门。好大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看来,管冲真是一个很正派的人,收一瓶酒,还送一袋香菇,多有人情味啊!
这次调动,几经周折,终于修成正果。袁晋鹏见了世面,也做了反思。怀疑自己未必具备职场生存的灰色能力,譬如溜须拍马、看风使舵。做老师,生活固然单调,社会地位也不高,但大致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必看人家脸色行事,更不会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选对了路,想起了同学留在他毕业留言册上的那首词: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改行跳槽的经历对袁晋鹏的影响很深,以至于他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等待和煎熬的经历。最近几年,常常有人提着礼品上门,他总会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思之再三,他觉得把冯仕达送的钱交给县纪委实属下策,有哪个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钱送人,不都是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