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因为自己的霸道而选择跳崖,如此地毅然决然,程霏雨只觉脑海一片空白,瘫软在石凳上,大口喘吸不已。侍如意也是脸色煞白,搂住她的肩膀,强自镇定下来,安慰着失了魂魄般的程霏雨,“霏雨,别怕,说不定他并没有什么事呢,也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呢,醒过来就好了……”
程霏雨开始呕吐,直吐到身体开始痉挛,侍如意手忙脚乱地抱着她,更是慌了神,掏出手机,报了警。景区内有几名正在值班的警员,接了消息,迅速往玉皇顶上赶。
兴致盎然地爬上山,躺在担架上被抬下去,程霏雨感觉人生突然换了一种颜色般,初阳自东方冉冉升起,将她脸上的苍白遮掩,却照不亮她心中的那片暗。
侍如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望着担架上的闺蜜兼死党,担心与惊恐充斥着她的身躯,瑟瑟发抖。如果两人没有来过,或者是晚些时候再来,再或者是自己没有看上那只玉瓶,又该有多好。
景区派出所调出了玉皇顶的监控画面,发现事发那段时间所有监控显示的都是白茫茫一片,事件迅速引起了相关部门领导的重视,随着一番紧锣密鼓的调查,一些蛛丝马迹也悄然浮出水面。
“姓名、身份、家庭住址……”病房内,一名女警正在例行给程霏雨录口供,程霏雨一一如实相告。“三天前,气象部门、旅游局均接到一名自称是程霏雨的女子来电,说程霏雨要来泰山看日出,请问电话是不是你本人打的?”女警再次发问。
程霏雨胃里灼烧得厉害,弓着身子、捂着肚子,冷汗涔涔,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点头道:“是我打的,本小姐这不就来了么?”
“请问你与跳崖少年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
“那么他具体长什么模样?”
“红色长发,脸没看太清,但应该很英俊,衣服很怪异,像是乞丐装扮,赤足,左手握着一柄拂尘,右手拿着一只玉瓶,腋下夹着一根木棍,腰间系着一个布袋……”
“小姑娘,既然你是一名高等学府的大学生,便不要做这种恶作剧。我们三十几名警员盯着一百多个监控翻看了整整一个上午,最近三天,根本没有你们描述的这样一个乞丐登山过。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乞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否则绝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玉皇顶。小姑娘,戏耍我们很好玩么?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肆意制造恐慌,毁坏公共设施,若不是念你们年幼无知,现在你就不是躺在医院这么简单了。”那名女警已是声色俱厉,显然认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少女倒腾出来的恶作剧。
从小到大,侍如意都是标准的乖乖女,何曾见过警察盘询那番阵仗?几句话没说,早已泪如雨下,只记得咬紧牙关,说是那少年自己纵身跳下的,与她们并无干系。如此人畜无害的美少女,任谁也狠不下心来为难于她,三言两语言明了利害关系,便放她离开了。
一天后,程霏雨身体上恢复了过来,两眼无神地盯着侍如意那红肿的眼圈在看。侍如意强忍着泪水,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没事的,没事的……”
见她这副模样,程霏雨反倒笑了起来,“如意,你这眼泡都肿成了水蜜桃,送过来让我尝尝味道。”侍如意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到她身上痛哭不止。
两日后,两女启程返回金陵,侍如意单手支腮望着窗外,途径滕州时,远远地看到了山间有一抹红。青山的厚重将那抹红衬托得无比娇艳,似花似锦,侍如意用胳膊抵了抵程霏雨,遥指向那抹红,“霏雨,快看,好美的红意,还会动的。”
程霏雨展目一看,可不是吗?会动的红,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忽觉眼前一暗,火车进入了隧道,那抹红不复可见。“如意,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红意像在哪里见过啊?”
侍如意点头,是有点儿熟悉的,然而二人一时间也没想起个具体物事来,也就不再深究了。一个多小时后,火车驶入金陵站,二女相携着直奔学校而去。
十几年的相处,二女已经极有默契,回到寝室后均对此次泰山之行闭口不谈。夜深人静之时,侍如意睁大了双眼望着天花板,明明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就是睡意全无。这还不是最糟的,耳畔传来的呼噜声,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她那脆弱的耳膜,从而刺痛了她整个的听觉神经。就在她即将无法忍受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山间的那抹红意,然后,那红意逐渐放大,再添上脸庞、躯干、四肢,赫然是一个红发少年模样的乞丐,左手握拂尘,右手拿玉瓶,腋下夹着圆木棍,腰间系着一个布口袋……
这道身影甫一出现在脑海,侍如意就噌得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披了件风衣,裹住曼妙的身材,来到了阳台,合上移门,拨通了京城的一个号码。“喂……,小姑姑……,这么晚不睡……,打电话来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哈欠连天的磁性嗓音,听其话语,应该是侍如意的侄子一辈。
侍如意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