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城有时候觉得，这个世间仿佛很喜欢和他开玩笑。

年少的时候意气风发，后来就发生了那些让一个少年不再天真的事情。

要知道天真两个字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性格，只不过看你什么时候丢弃。

可是这两个字对夜倾城来说，似乎丢的太早了点。

就像那夜，他对赵寅说过的那番话，何尝不是在他丢失了天真以后才领悟的道理？

“党争这条路上，是没有温温脉脉的兄弟之情的。”

但是夜倾城又没想过要去争。

他只不过想做一个可以跟在哥哥身后，摔倒了可以被走在前面的哥哥扶起来，关怀备至的问一声“痛不痛”的弟弟而已。

可谁曾想那个所谓的哥哥竟然走到了他的身后，还故意推倒了他？

这些经历并不仅仅只是某处城隍庙外，一个手里拿着折扇的说书人嘴里讲出来的故事。

更是一个被人寄希望于死去然而却好好活下来的少来，心里一直无法抹除的阴影。

少年本来酗酒，可这些经历告诉他，他不能只是酗酒。

于是少年选择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秋天，开始了他的另一段旅程。

从叶默，再到夜倾城，明明是一个人，却不得不过两次人生。

他的旅程很长，至少在没有问清楚他的哥哥为什么会站在他身后还要推他一把的原因之前，这段旅程都不会结束。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今夜的白帝城，似乎有些格外的寒冷，连天上原本应该挂着的月亮似乎也选择躲了起来。

这场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下午夜倾城才刚看见庭院里又开了几多新花，本想着可以多看几日，可这种天气之下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夜倾城的房内放着一盆烧的正旺的碳，兴奋的火苗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来自秋风秋雨的寒意，在夜倾城的双手之下搔首弄姿的跳动着。

小六静静的坐在夜倾城的对面，右手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掌撑着脑袋，就这样偏着头看着夜倾城。

“怎么，谁又惹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不过有点不开心。”

夜倾城淡淡的笑了笑，不开心不就是生气吗？

“好吧，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小六轻轻的嘟了嘟嘴，左手食指指了指屋顶。

夜倾城知道他说的不是屋顶，是屋顶之上的天，是这场不请自来的雨。

“明日倾城哥哥要去郊外一趟，若是你答应我不再生气并且愿意好好睡觉的话呢，倾城哥哥就带你一起去。”

按道理这样的天气其实夜倾城早就已经躺在床上，将被子捂得实实的，等待着睡意降临便自然睡去。

可小六从一个时辰之前就一直呆在这里，半个时辰之前就一直盯着夜倾城，让夜倾城无法安然的去睡觉。

本来之前夜倾城也一直在问小六为什么不去睡又为什么要盯着自己，但是小六一直都没有回答。

或许是因为盯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想睡觉了，总之小六终于做出了回答。

敢情是被这场莫名其妙的雨给气坏了。

“你说话算话？”

“恩，说话算话。”

“行，那我现在就去睡。”

话说完，小六便径直站了起来，对着夜倾城很是粗糙的行了个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睡了。

夜倾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雨，眼神里似乎有些悲凉。

“那天夜里，也是在下雨吧。”

十年前的某个春天，少年被他的哥哥从边关急召回京，却被陷害他弑君杀父的那个夜晚，也是下了一场雨。

那场雨下的也是莫名其妙。

父王死了，兄长不见了，亲信背叛了，反倒是少年自己变成了不忠不孝的反贼。

当时一切看起来都莫名其妙，如今再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夜倾城自嘲似的笑了笑，轻轻吹灭了烛火，只留下床头那盏，亮的有些寂寞。

……

……

这场雨，伴随着狂风呼啸，伴随着雷鸣电闪，足足下了一整个晚上。

清晨东方刚有些泛白，夜倾城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披上披风，缓缓走到庭院之中。

那些昨日还开的娇羞的花，现在却是七零八落的躺在了地面上，再没有初开时的美好。

夜倾城心痛之余，脑海里却是有些不自觉的闪现出了一个词语。

死于非命。

“少主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习惯了每日早早起床到这庭院中活动一下筋骨的离胥，刚走到庭院门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