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五六一行来到一个叫“神罅吼”的地方(皆闻樵夫、猎人所说)。范师爷见不远处有一山洞,便过来建议在此歇息。麻五六看着一个个没精打彩的弟兄们,停下脚来,吩咐道:“好吧!咱就在此歇上一晚。通知下去,让大伙抓紧埋灶做饭。”可以说,数月以来,也就是这顿饭算是他们吃得最安稳的一顿了。
入夜后,山中除了近处的虫鸣和远方偶尔传来的虎狼声外,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可是子时才过,燃于洞前的三堆沟火,不知何故,忽然莫明其妙地熄去!那一直不曾停过的虫鸣声,也似约好了是的竟骤然间都不叫了?静寂中,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炸裂、闷声滚滚;狂风裹着砂石于空隙处急旋、飞砸;那一尊尊掩映在荆草中的嶙峋怪石,即时被遽烈的闪电幻象成了一尊尊灵动着小鬼模样。夜空中,最叫人生畏的是从神罅吼处不时传来的:“吾呼来也!吾呼来也~”(其实是一种疾风灌洞的声音)的沉沉吼声,把山匪们吓得一个个直往洞里挤,更有几个被吓得尖叫着跑出洞外,并迅速地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然而,寅时一过,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次日一早,熬过恐怖一夜的山匪们小心地走出洞外,麻五六则命人去寻找那夜里跑出去几个弟兄。不一会,便有人来报,在“独崖峰”的青板石道上找到了二具尸体。他们个个身子都呈蓝绿色,而且死状异常恐怖[他们是被雷电劈死的。而且,此处有丰富的铜绿石,但有雨水侵蚀,即将流水染成蓝绿色。故尸体多被染成蓝绿色。
——作者注](原因可看注解)。乍看上去,就像是被点化了的僵尸,格外瘆人。此外,还有仨弟兄未能找到。
闻此,弟兄们多吵闹起来,直嚷让着要离开。麻五六也觉得,此地不只是诡异,而且也着实令人生畏;可一时却不知当往何处去。他正自犹豫不决之时,忽然记起了大哥吴霸山曾和他念叨过的“诸神可祷,心诚可佑”的话,便忙故作镇静地对大伙说:“诸位,昨日俺等未经神示,便夜宿神山。故惹得山神不满,招其怒逐。今日,俺将沐浴禁食,备足牺牲,待日落时再往“神息峰”祈祷(皆闻樵夫、猎人所说)。神息峰乃藏灵之处,祷告后若再无吼声,可留此山;否则即速去!”
麻五六所以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一是因他相信,祷告神灵后,可以求其庇佑、消灾避祸,而且他也见过大哥吴霸山,请法师,消弭过类似怪事的作法。二是他从小就爱听“说书”看“大戏”,因而巫术、神鬼的情节对他的熏染极深。
说来也怪,经过了麻五六的诚心祷告后,神山还真就平静下来,更奇怪的是那“吾呼来也~”的吼声再也不曾出现过了(是因风洞已被那日的雷声震塌)。山匪们自是皆大欢喜,无不把神奇的变化都归功了大寨主的虔心祷告。麻五六也自是颇觉神奇。此后,他更加迷信鬼神了,山匪们也都和他一样尽信鬼神之事;都认为“二郎山神”已容纳了大家。
为此,麻五六还特意用“二郎山神帮”取代了蜈蚣寨,简称“山神帮”;各大头领的称谓也由寨主改为“帮主”,师爷则改为“军师”。从此蜈蚣寨便成了山神帮。然而,这“山神帮”安身立命的地方是解决了,可缺吃少用的困境依然存在。所谓“寨无粮草难安,兵马不强难战。”
面对粮草日益吃紧的局面,麻五六、范军师及头领们都不由地越来越担心,而且也越来越显得焦虑不安。麻五六更是一连数日与范军师计议过好多次,可就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他俩也都想到过富足的三花堡,但凭他们目前的状况,冒然就去攻打人家,无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毕竟,他俩都清楚,那三花堡是看着好打,其实是最不易攻取之地。
虽说从地形上看,那三花堡看似安扎在那既无重山、峻岭可防,又无险要可守的“崔嵬坡”一带;可一旦入内,便会发现那“坡里”沟壑纵横,草木横生,方圆几十里就像迷宫一样。如果没有向导引路,冒然深入,凭你多么强壮的人马,往往也会落得一个有去无回的结局。
另外,三花堡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阵法,叫“崔嵬阵法”。该“阵法”由青一色的女子组成,最是阴柔多变,其特点是“虚实相生、迷幻莫测、杀人无形。”据说,就曾经有不服气的帮派头目,挑衅三花堡,并擅自闯入其地面,结果尽栽在了这可怕的阵法中。更有一些不识好歹的采花大盗,自为目标小,可以出入自如,结果也尽被阉割后,悬尸山门。
这些情况,麻五六虽已有所闻,但却觉得还是有机可趁的。他分析过,只要先去侦察一下三花堡的地形情况,搞清楚其布防的虚实,然后找出其薄弱之处,搞他一个偷袭。突袭成功后,抢掠足财物,并迅速撤离;再事先迂途中设下伏兵予以截杀。如此,既可以解决粮草不足的困境,又可以提振士气。
可以说,当前在麻五六的心中,提振士气的重要性不亚于筹措粮草。他想好这一计策后,便要与军师商议一下,可转念又想,现在众头领中,除了黑老三仍保持着蜈蚣山那时骁勇与胆气外,余者多都没了锐气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