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霸山顿时大怒,狠劲地掴了范师爷一巴掌,厉声骂道:“滚!你再不滚,老子这就做了你!”范师爷忙捂着热辣辣的半边脸,慌忙向外逃去。可他跑去不远,却又被叫了回来。吴霸山冲他说了声,“你等着。”即进屋走到瘸郎中处要了纸笔,并草草写了几行字、折好,交给范师爷说,“老子就再不为难你们了。你把这交五六,他会欢喜的。”范师爷接过纸条,诺诺道,“哎,那我去啦。”
见范师爷去远后,吴霸山竟冲着其背影哂笑道:“嘿嘿,麻五六的那点心思俺懂。”
突然,他敛住笑容,神情严肃地回到瘸郎中身旁说:“郎中,夫人的事你可是打过保票的!”又急切地要求道,“再就是,你见多识广!你这就给指个方向吧?”
然而,瘸郎中却只是低头,一个劲地揉着他的那条残腿,全无开口的意思。吴霸山猜他一准是为刚才那纸条子的事,而且可能在怀疑自己变卦了。
他忙大声地保证说:“郎中,你放心。俺说话算数,保证送你下山!”又指着山下说,“还有,哪些关着的人也都放了。”瘸郎中这才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道,“大寨主,我知您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而我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环顾了一圈那阴暗的屋子,然后诚恳地说道,“我说过,只要您信我,不只夫人的身子会好,也终会抱上娃儿。”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已料到您会有此一问;而我也都替你们一并想好了。只是…您得先答应我一件事?”心急的吴霸山忙满口应道,“啥事?你说吧,俺全答应。”
瘸郎中则有些伤感地说:“其实,也不是啥难事。”他望着吴霸山,恳求道,“一定记住!不论以后你们到了哪儿,切不可提起我这个瘸郎中!尤其是到了久—里-镇!”他竟是一字一顿地说了这最后的三个字。听说后,吴霸山却是低着头,学着瘸郎中的语气一再念道,“久-里-镇?久-里-镇?……”
然而,他如此念叨却把个一旁期待着的瘸郎中给忘了。夫人瞧着急喊:“寨主爷,您嘟囔着啥呢?”吴霸山抬起头见夫人使眼色,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冲瘸郎中拍着胸脯说,“郎中!你放心,俺不说。”又一并冲着屋子的人示意说,“俺们都不说!”
见此,瘸郎中便捻起胡须,细声说道:“距此向东南一千二百里处有两地可选。一是‘灸里镇’,二是‘仓满城’。对你二位来说,可谓是‘灸里生丁,仓满旺财。’”他又解释说,“二位若是求财,当选仓满城;若想生丁,则应往灸里镇。且不论去哪,夫人的身子最终是会养好的。”言毕,又再叮嘱说,“只是,千万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尤其是到了哪‘灸里镇’!”
吴霸山忙大声保证道:“行行行!你放心好啦,俺们啥都不说。”说完,他又如先前模样儿踱着步子,不停地念道,“仓满旺财,灸里生丁;灸里生丁,仓满旺财。仓满旺…”他如此反复地念叨着。
突然,他收住了脚步,目光坚定地冲瘸郎中说:“行啊!就依先生言。”而瘸郎中却是满怀希望地问,“那~,我何时下山?”又指向那关着许多郎中的山下问道,“还还有…他们?”
“下山!”吴霸山却是一愣,并学着瘸郎中语气说道,“还有…他们?”说着,即蹙眉歪嘴地狂笑起来。瘸郎中瞧着不禁大惊失色,惊慌地指着吴霸山颤声道,“你!你你你…”
然而,望着瘸郎中的怒指,吴霸山只是一个劲儿地蹙眉歪嘴地狂笑不止;可心底却是苦涩得很。当想到明一早就要和自己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的地方告别时,便不免凄惶、苍凉,悲从中来。所以,郎中那“下山”的话,着实触动了他的心思,因而他不及回应,便狂笑起来。其实,他心有不甘啊!他是把与蜈蚣山难以割舍的情怀化作了无奈的苦笑。只是,急于离开的瘸郎中一时不明就里,竟把他的这种狂笑视作了变卦,因而吓得要死。
吴霸山渐渐地止住笑声,并隐住泪按下瘸郎中那指向他的手说:“郎中啊!你只管放心,俺是不会变卦的;俺只是心有不甘呐!”说完,苦涩的泪水已淌了下来,他毫不掩饰地拭去眼角上的泪花说,“俺是因你这‘仓满旺财’的话,又想起了俺那老娘啊。”他叹了口气说,“唉,跟你说吧,俺打小离开了家,却是前两年前才找到了娘!想来,这最对不住的就是俺老娘啊!”
他回忆着并动情地说:“见到娘时,俺才懂啥叫‘孩儿’!俺没爹了,没机会像别的孩儿那样叫爹啦!俺俺…俺就只有…”他想说“俺就只有娘啦”,可一时却哽咽住了。
他使劲地喘了口气,又咧嘴笑道:“呵呵,听俺娘说,俺六七岁时,她找相师给俺算过一卦,那相师说俺命合商贾。嘿嘿,你说的这‘仓满旺财’可不就是对上了么!”终于他平下心来,深吸了口气后说,“俺决定了,就去仓满城。”
瘸郎中也终于放下心来,不住地摇头说:“哎呀!您这么个笑法,可把我吓坏了。”说着,便是一番叹息苦笑。忽然,他想到了刚才的那位范师爷。因觉得此人阴险狡诈,瘸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