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笑眯眯地转过了身,背起手,带着他那条大白狗往前去了。
我走到冯胖子身边,轻轻咳嗽一声,压低音量,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冯胖子却是转过头,郑重其事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发现或者担忧的东西,冯胖子早已了然于胸。这种默契的感觉让我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心领神会之下,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加快脚步追上了那老头。
“老同志,您就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吧?你们村子在什么方位呀?怎么一点儿灯火也看不到?”冯胖子一边笑呵呵问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了过去。
那老头却是摆手拒绝了,从裤腰带上取下了自己的旱烟杆,按实了烟丝,借着冯胖子的火点燃之后狠狠嘬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实话告诉你们罢,方圆二十里以内,是没有什么村子的。”
“那您……”
“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翻过那个小山包就到了。我那地方虽然说环境有些简陋,但好在地方宽敞,足够你们两个凑乎一宿了。”
“您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
“当然不是一个人了,这不……还有雪山陪着我呢嘛……哈哈。”老头说着,伸手摸了摸身边那条大白狗,那大白狗似是很受用,欢快地摇着尾巴,嘴里发出低低的享受的声音。
冯胖子微微眯了眯眼,疑惑道:“老同志,你该不会是护林员吧?可是……县里明明已经下文件了,说是今年火情稳定,这寒冬腊月天的,不需要护林员死耗在山里呀!”
老头自然意识到了冯胖子在套话,转头看了冯胖子一眼,反问道:“怎么?不是护林员,就不能住这山里了?”
“看您说得……我的意思是,现在国家政策好啦,对广大基层工作者多有体贴,我这不是不希望您过得太过于艰苦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道艰苦,这一百……一二十年都熬过来了,早就习惯了……哈哈。”老头哈哈笑着,话说一半却突然沉默了片刻,自顾自又走了一两分钟,就在冯胖子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老头突然又转过头,眯着眼睛问道:“小伙子,如果我告诉你说,我不是护林员。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说实话,虽然对方眯着个眼睛,看起来一脸人蓄无害的微笑,可是,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却透着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答案一定会吓我和冯胖子一跳。
说来也是巧了,就在那老头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正好我们经过的不远处有一个荒芜坟冢,冯胖子余光扫过,于是,半开玩笑地回答道:“老同志,您别告诉我说,您呆在这荒山野岭是为了守墓哈……”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明显的,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异样,那老头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居然真的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冯胖子。
“小伙子,你还真的是聪明啊……”老头伸手拍了拍冯胖子的肩膀,一双眼睛微微眯着。
冯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一抽:“不……不会吧,您……您真的是在这守墓?”
我也是被惊在了当场,石化一般……
“不用这么惊讶,我只是守墓人而已,又不是盗墓贼。”
“我……我不是惊讶,就是觉得,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守墓人这种职业,似乎听起来有那么点……呃,有那么点怪。”冯胖子赶忙解释起来,不过却似乎是越解释越乱,于是,他干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同志,你是保护死人,我们是保护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还算是同行啊!哈哈……”
“小伙子,你这话说得可不算准确。”
“怎么不准确?”
“我记得,好像什么打击非法盗墓,也是你们警察责任的一部分吧?”
“那当然了!”冯胖子一挺胸脯,冲我使了个眼色,“古墓也是国家的财产嘛,盗墓就是窃取国家财产,作为警察,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你说对不对,牙子?”
“对对对!这几年我们省周边的非法盗墓活动猖獗,为此,省公安厅和文化厅联合下发了好几次文件呢!说实话,我省的文物保护工作任重道远啊,这一方面是因为我省文物保护制度落实相对滞后,另一方面,也缺乏像您这样的呃……文物保护基层群众的配合。”我赶忙附和道。
那老头听得摇头直笑,冲我摆了摆手,问道:“小伙子,先别急着和我打官腔,我就想问问你们,如果盗墓贼倒斗掘墓算犯法的话,那么……你们政府的那些文物工作者挖人家祖坟,又算什么呢?”
“这个……”我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看了冯胖子一眼。
不得不承认,冯胖子这货虽然只比我早工作一年,但是,显然已经积累了丰富的临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