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至浅清溪,至近至远东西,至高至明日月……然而眼前的这处所在却像是个巨大的琥珀,辽远苍茫,无穷无尽,像是时间衍生出的另一个异样世界。恍若天地初开的云雾缭绕中,丝丝细光穿云透雾,散入四海,穿越八荒。细光的源头是一块浸润了异世界灵气的灵石,灵石的旁边是一个闭目修炼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这少年虽是稚气未脱,但已然生得英朗不凡,眉宇间天然一股豪气,在灵石光芒的映射下更加不同凡俗。
倏忽之间,体内纤弱的灵力不断壮大,在按照筑基之法导引体内灵力运转到第四十八个周天之时,少年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层快要突破的薄膜,经脉中的灵力不断充盈,经过身体循环,百纳海川一样向着丹田汇去,好像是要突破丹田的极限一般。
紧绷的身体犹如沸腾的气流,汗水浸透了外衣,少年咬紧牙关。由于修炼而透支了体力的身体轻轻颤抖,阵阵虚弱感不断消磨着季凡的意志,身前晦暗的灵石隐隐闪现出光华,若隐若现。
突然,虚空之中闪现一道极细微的电流,顺着少年的头顶劈下,就在他已经运行筑基法到第四十九个周天冲击桎梏之时。这道闪电瞬间打散了已经成形的灵力气流。
少年的脸上现出异样神色,眉头越挤越皱,终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异界瞬间黯然。
云开雾绽,异世界现出它的本元。褪去光华的灵石依然灵气隐隐,一旁的少年剑眉星目,看着灵石若有所思: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大道五十,而天衍四十九。大道五十,而天衍四十九……一想到四十九这个数字,少年不由得喃喃道:“季凡啊季凡,大道五十,难道你注定是冲不破这最后一道,永远徘徊在第四十九周天不成?”
季凡无奈地仰望着异世界的冥冥长空,一轮缺月当空而挂,没有众星拱月,没有耿耿清光,无垠天空上的孤月,和天荒大陆上季凡,同样孤寂得没有尽头。
此时此地的月亮,与那夜大不相同。
月光轻胧如濛濛飞絮,季凡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夜晚……
将近午夜的零点,帝都某大学历史系的校园里退去了白日的喧嚣,已然沉沉睡去,校园外的草地上一人一物身披夜色,静静立在漫天星光和遍地月华里,并不显得突兀,和谐得就像是原本就是如此一般。那人就是季凡,那物就是一只古壶——朴素不失华美,简约并不拙陋,低调的质感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当然,古壶的与众不同是在季凡的眼中才是如此。
古壶是季凡在一次考古实训中偶然得到的宝贝,可以说他第一次见到古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季凡的同学一致认为古壶只是一只普通的古壶,没什么研究价值,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将古壶带回考古学校多加调研。但季凡“慧眼识英”,他坚信大道至简、大智若愚,越是看起来寻常的东西,越有它超凡脱俗的价值。
而这个超凡脱俗的价值,季凡很乐意为其证明。他要向他的同学证明:此壶不凡!
季凡天生就是那种超越众生的异人,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异象。月明星稀,凡月明之夜必是星光黯淡,这只是普通人的眼限。此夜,月满而溢,光华无限,而季凡却仍能看见众星拱月,满天星光粼粼,异常耀眼夺目。就像他认定古壶不同寻常一样,季凡深信万物皆有灵气,一草一木、一滴水、一粒微尘,更不用说集万物灵长的日月星辰了。
此夜,他为月光而来!为古壶而来!
午夜凌晨整点,季凡双手高举着古壶,让跳动的光波粒子纷纷投壶。嘴里自言自语道:“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季凡或许没有注意到,群星拱月,月光渐渐聚拢,像一条长长的光束完全笼罩了他,光波变得有力量,有形体,紧紧地裹挟着高举着古壶的季凡。季凡的身体在一瞬之间开始变得不由自主,意识亦在刹那间恍惚游离……
随着那道长长光束的迅速向上收拢,季凡被完全湮没在了时空的海洋里。
……
不知过了多久,季凡在一声声“凡儿”的轻唤中朦胧醒来,只见一个美妇人神情关切地呜咽道:“凡儿,好孩子,你可醒过来了……”一句话未完,满是泪痕的脸上再次下泪。
季凡一个“我”字刚出口,美妇人道:“不要说话,这次的洞天筑基太过艰险,娘给你准备好了药浴。”一边说,一边扶着季凡去了内室。
……
一曲清脆的竹叶之音打断了季凡的回忆,他知道是母亲在叫他了。武道一途的关于进阶武者的修炼阶段是一件艰难并且危险的事,期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母亲清楚修炼的不易,算准了季凡修炼的结束时间,并且每次都为他准备了药浴。身不由己的进入这天荒大陆的一年来,那个他第一眼见到的美妇人便是他在这个异世界的母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