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失败好几次了。好在前一番的尝试时,他艰难的将头露出洞口,由于体力的不支最后还是跌落了下去,可除了在那极短的时间里,扫视到了来自“岸上”之人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之外,同时他还扫到了安玫的身影。这不仅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同时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便是还有其他人在深遁洞内坚持。安玫的优秀已然是他不能企及的了,可自己竟然并没有落后她多少,这确实是一种在以前使他觉得可耻,却在此刻犹如是久旱逢雨般安慰。这样的安慰,让他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竭力地继续去寻获。
果然这番激励,让他来到了最后一个洞。在进最后一个洞之时,他甚至都还能依稀闻到安玫所遗留下来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香,却永远也好似再也淡不下去了一般,永远滞留在鼻际、在脑海里。在跃入的那一刻。他只想去看看此刻已经跃上岸的安玫,可惜并没能看清楚她的脸,只是见有个姐妹在帮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没有比这个洞更令他感到艰难的了,他自己都甚至在想是不是在留恋这个洞,尝试了几次,全然都没有跃上去的征兆。他实在太累了,累得只剩下去臆想一个女孩是怎样跃进跃出每一个洞的,而至于自己一路所渴望的成功,也已没有过多的力气去强求了。他木然地跃上去,跌落下来,再跃上去再跌落下来。期间,他看到了一大队的所有人在注视自己,就连孙二虎也在一旁盯视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黄搏的头露出洞口越来越少之时,孙二虎终于开口朗声说道;“行了,别逞能了,上来吧。”孙二虎一开始就没想过多地难为他们,可偏偏出了个傻拗的黄搏,在那里迟迟的不上来,方才安玫的艰难跋涉险些快没了体面,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他想尽快结束这眼前本不该认真却过分认真起来的体训。
哪想孙二虎的这句不耐烦的话,却好似再次唤醒了黄搏一般,心再次急切地狂跳起来,竭力又尝试了一次,明显快要上来的趋势,不过还是没能爬上去,所有人都还在看着他,而跃上去的他,又清晰地看到眼前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自己,尤其是那些包括孙二虎在内的极不耐烦的脸色。为此,落下去的他决定给予自己最后一次跃起的机会,哪怕所有人都在不耐烦着自己。
于是,他成功了。没有攀附丝毫的洞口,可谓潇洒地一跃而出。这般轻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他自己。他本该可以趁此表现得自豪不已,却还是一副怯懦懦的样子,脸上尽是尴尬的傻笑,埋着头冲人群跑去,登时隐没其中。
“不是很能嘛,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喜欢上实训课吗,怎么不像他似的一个个越过来呢?几面破墙,几个破洞就把你们难为成这样,还想着出人头地,封侯拜将啊!不说这些,就只单单不服从命令这一条,你们就不配拿手上的兵刃!”孙二虎说着顺理成章的风凉话,他们没有任何的不甘心,因为他说的都好似是事实。对于那些轻松越过的人,这番话是事不关己的,是自己优于他人的一种强有力的佐证。而对于那些“绕道而过”的人,这番话是必然要来接受的,所以,不论有多么刺耳,他们都不会太过难受,就像是一阵凌烈的寒风一样,吹过去就好了,心仍旧是那原先的温度。
“下边还有‘穿梭林’呐,你们谁还觉得自己能穿过去?”不等那些跃跃欲试之辈作出回应,孙二虎赶忙接着道;“我看也不必穿了,三个体训地,他们都不会用上半柱香的时间,而你们呢,光两个就一堂实训课用上了,还穿什么穿!散了吧。”
话毕,鲜有人再去看孙二虎,过多地,他们在互相露出了羞惭的笑意,彼此在对方脸上,找到可以原谅自己的那副神色,默契至极。而有一个人却仍在盯着孙二虎看,直到他走远后,才将自己随着孙二虎的走动而不停躲避的身体停下来,这人便是王纯仁。他想躲避的是自己没能完成深遁洞的这个事实,他是中途从洞内的出口里走出来的,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中。那种混入就如同此刻的躲避般不着痕迹,镇定自若。
他所顾虑的是堂堂的一大队队长如此得不济,那自己的权位将会岌岌可危了。就算不能肯定孙二虎是否有留意,却也要做最后的挣扎,尽量让自己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过,就像此刻已有人看出了他的躲闪一样,孙二虎早已看出了他脸上的羞惭,不止如此,总共有多少人完成了这两项体训,他也是心知肚明的。倘若王纯仁能够意识到孙二虎选择自己当了队长,而如今又岂能自拆台面的道理的话,那他也就大可不必去躲闪了。
怎奈孙二虎倒是没有将他袒露出来,反倒是于仲彦悠然地凑近王纯仁说道:“王兄,没有完成吧,我也没有完成,唉,太耗体力了。”王纯仁一听,后脑勺儿腾地怔了怔,皮笑肉不笑地扭过脸来回道:“是……是啊,唉,作为队长,真是惭愧啊。”说着,脸上摆出坦诚的羞愧神情来,而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得很,于仲彦是完成了的,而他的开场白也是故意用恰如其分的腔调说出的。这般只是想让自己明白,以后要受制于他了。好在这是他走出深遁洞的那一刻,便就意识到的后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