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清风的主动请求,戴思恭沉默了。
如果自己走后交代师弟来接手自然是没问题,可这事很明显和沈家的内院纠纷脱不了干系。
自己是御医,只是路过周庄而已,自然不怕沾染这样的因果,可师弟的千金堂却还开在周庄,若是陷入这样的纷争中……
想到这儿,叫师弟来接手治疗的念头淡了许多。
可用针灸解这忘天涯的毒,每隔三天就要换一次穴位,若是弄错了只怕不但解不了毒,还会立马引发毒性,这个半大的孩子行吗?
“这可不是儿戏,你是否清楚人体脉络穴位?”戴思恭基本不带希望的问。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就留下,可老家那边……
自从治愈了皇帝被封为御医,家中就给他来过好几次信,说他光耀门楣,不但宗族要开祠祭祀,就连地方上的父母官也要为他筑碑立传,让后世敬仰!正因如此他才向皇帝告假,有此一行。
一路轻车简从就是怕被慕名而来的病患纠缠耽搁了行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在周庄被这桩事拦了下来,如果真的无法按时回乡,真不知家里那边会乱成什么样……
“回先生,从小师傅就教过我十二正经,任督二脉,也识得周身四百零九个穴位……”清风一脸骄傲。
“哦?”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戴思恭的意料:“你师傅是习武之人还是杏林中人?”
能教授这么个半大的孩子熟悉人体经脉穴位,那他师傅肯定就是这两种人之一。
“啊……”戴思恭简单的一问倒让清风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终于肯定的说:“我师傅就是个爱喝酒的邋遢老道!”
其实戴思恭的问题一出口,清风就在脑中来回搜索自己师傅的样子。习武之人?从没见过他扎马步举石锁;杏林中人?他倒是经常自夸精通歧黄之术,可也从来没见他给谁诊过脉,用过药。
彭道长出现在清风脑中最多的画面竟然就是醉后邋里邋遢的样子!
“噗……”戴思恭一个没忍住将芳草刚给他沏上的茶水喷了出来。
真不是定力不够,连见皇上的时候自己都没这么失礼过!实在是这个小道童的回答太出人意料了……
“咳……咳!这茶水喝急了些,还有点烫!”戴思恭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以此掩饰尴尬。
“先生,那我给你换杯凉的?”芳草倒是体贴,一心只想服侍好这个能医治好自己小少爷的御医,压根没看到吴婶一个劲对自己使的眼色。
“不用不用,我等等再喝就好!”戴思恭生怕芳草再纠缠茶水的问题,连忙对着清风说:“既然你学了这些,那可曾学过针灸?”
清风摇了摇头,他也问过师傅学这些经脉穴位有什么用,可师傅却从来只是摇头不回答,烦了还会赏他个爆栗:“让你学就学,总会用得上的,那么多废话干嘛!”
“那你师傅可在?能否请出来一见……”戴思恭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这事交给一个半大的孩子,他的师傅既然能教他经脉穴位肯定有过人之处,如果能接手后续的治疗,那才是万无一失。
这边戴思恭盘算得好,那边清风心底已经完全吐槽开来:要不是师傅万事不理,整天神龙不见首尾,自己哪用得着这么操心!好歹现在自己也是个病人,却压根没半点病人该有的待遇……
“我师傅昨晚接到一封信就连夜出去了,走之前他说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心里再怎么碎碎念,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把师傅的安排说了出来。
戴思恭听清风这么一说想了想,既然不愿意让师弟来趟这趟浑水,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还不如试试这个小道童,如果他真的能行,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这三天你跟着我学针灸,如果你悟性高能学会,我就将解毒之法教你,如何?”其实针灸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胆大心细识得穴位,领悟轻重力道,掌握好刺捻转提弹的手法基本就能应付过去。
清风高兴的点了点头,正想跪下磕头,戴思恭却连忙制止:“你虽然跟我学针灸之法,但只是权宜之计,这于我也有莫大的好处,你我之间并不是收徒授业,受不得你这礼!”
清风一愣,教了自己本事却不承认是自己师傅,这戴御医还真豁达!
正在这时,戴思恭派去取药的小徒弟回来了。
戴思恭连忙安排吴婶和芳草去厨房烧水煎药,自己则带着清风和小徒弟回到卧室对着沈平金讲解起待会要注意的事项来。
等到药煎煮好,戴思恭也刚好讲完。
“肃斋先生,就麻烦你了!”吴婶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了上来。
戴思恭点点头,吩咐清风和小徒弟:“把他扶起来褪去衣物,我先扎一针让他醒来!”
清风和小徒弟连忙上前,把沈平金从被子里扶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