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双大眼精光闪闪,大脸表情严肃,在手中几张牛皮纸上用一支炭笔悄悄写着什么,完了收进怀中,招手带着一群同样打扮的手下,隐入了辎重营的大车中。
而在远处陈相看不到的地方,骑兵的追击还在继续,两团灰色的烟尘下,贺珍的两队人马正越跑越开,已经逐渐将横向间距拉开到了五六里的宽度上,在他们身后,王尚礼和冯双礼的两万骑兵形成了两团更大的烟尘,吊在后面四五里远的地方,穷追不舍,而在后面更远处,孙可望和艾能奇带着两万骑,紧紧跟随。
刚刚跑出大阵没多远,孙可望就发觉前面分兵了,无奈之下,面对越跑越远的四股烟尘,他只得和艾能奇也分兵跟进,由于搞不清前面的王尚礼和冯双礼谁在左谁在右,他俩只能随意分配,各自带兵一万分开走。
艾能奇选的左边,临行前,孙可望放心不下的再三叮嘱道:“四弟,贼子虽退走,但一兵未损,咱们难言胜之,一切须小心为上,我和三弟为你在父皇前下了担保,可别热血上头,蛮干乱来,惹恼了父皇,谁也保不住你。”
艾能奇兴冲冲的叫道:“大哥,你真啰嗦,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只要我哥儿俩多砍几个脑袋回去,父皇一定会高兴的,他一高兴起来,什么事儿都会揭过去,我不多说了,前面的人都跑远了!”
言罢,他迫不及待的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子,大呼小叫的高声催促手下骑兵加快速度。
孙可望摇摇头,领着剩下的一万人,朝着右边的烟柱赶去。
大西宿卫军的骑兵,用的都是健马,奔驰如飞,不消半个时辰,就跑出去近二十里地,距离前面的烟尘越来越近,远处的马群身影都隐约可见,孙可望发现,前面的烟尘似乎停顿下来,片刻之后,开始掉头向自己靠拢。
孙可望警觉的下令全军戒备,占据了荒野中的一个小小山坡,可攻可守,待到看清过来的尘土中,一面面大西军的旗号清晰可见,才放松下来。
他的身后,掌旗兵擎着他的王旗,硕大的“孙”字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只见靠近的骑兵队中,分出数骑,直奔孙可望的方位而来。
“末将王尚礼,见过平东王爷!”一员健将在马上大声喊道,到得近前,滚鞍下马行拜见礼。
“王将军免礼,军中不来这套虚的,快快上马说话。”孙可望赶紧温言道。
王尚礼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向孙可望抱拳谢道:“王爷亲自来接应末将,不胜感激。”
孙可望微微一笑,淡然道:“王将军哪里话,你我浴血沙场多少次了,还说这些?以后不可再提,不过王将军回头,前面的贼子呢?”
王尚礼侧身将手前指,道:“再往前不到四五里路,就是汉中城北门,城外村庄田地密布,不利骑兵驰骋,末将恐贼子有诈,未敢深入,望见贼军进了城去,就回转过来,在此撞见了王爷。”
孙可望闻声,极目远眺,果然看到目力所及处,漫天烟尘里,一座大城若隐若现,巍峨的城楼高耸,定然是汉中城无疑了。
城池周边,民房密布,村落散于野地,田地间阡栢交错,深浅不一,果然不是骑兵来往的好地方,而遁去的贼军,则是顺着一条两丈宽的大道直入城中的。
“王将军不愧宿将,见好就收。”孙可望赞道:“到了此处,的确没有再追的必要了,咱们这就回去向皇上缴令吧。”
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什么,问道:“王将军在此处,那另一边的带兵将领,一定是冯双礼吧?”
王尚礼点头称是,孙可望心头咯噔一声,涌起一股不祥的念头,冯双礼也是陕西边军出身,跟了张献忠十几年了,忠诚无比,但此人虽善战,却有个毛病,就是嗜杀,一旦见了血就疯了一般不知收手,跟鲁莽勇猛的艾能奇一个性子,这两人凑在了一起……
孙可望不禁打了个冷战,越想越不对,再想起贺珍不明不白的分兵逃走,这汉中城外又民房村落密布,处处都是可以挖坑埋雷的极好设计地点,如果贺珍真的要搞点什么事情,只怕艾能奇和冯双礼都要钻进套子里去。
想到这里,孙可望急急的向王尚礼道:“此处不可逗留,咱们赶紧回去,定北王去接应冯双礼了,两人性烈,唯恐有失!”
王尚礼一怔:“有失?不能吧?”
话音未落,就听空中远远的一声巨响,似有一个闷雷在汉中城的另外一边炸起,紧接着沉闷的爆炸声一下接着一下,好像夏天的连环惊雷提前来到了一样。
孙可望和王尚礼闻声色变,作为打老了仗的宿将,二人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大明兵仗局出品的弗朗机炮开火的声音,听着这劲儿,开火的炮恐怕是十斤左右的重炮。
“糟了!”二人齐身惊叫,慌忙整队,向炮响的汉中城南门方向奔去。
如果要快,最近的距离当然是沿着汉中城的墙根一路过去,耗费的时间最短,但二人当然不敢,既然有炮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