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临走前遇见施主，也是施主与我的一场缘分......”和尚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子，在山外夕阳的逆光之中，黑衣男子也在回头看着他。

“没错，佛是不存在的，”和尚开口淡淡地说道，脸上有一种闲来诵读佛经般的从容，“佛没有形体，没有意识，更没有什么诞生奇迹的能力。求佛没有用，因为佛根本不会现身，不管你的心思多么的诚挚，信念如何的坚定，佛都不会给你任何的帮助。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黑衣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和尚，听着这些话从一个和尚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些难以想象。但黑衣男子知道，和尚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是他早就已经明白了的无聊的事实。

和尚知道佛的真相，可他却依然是个和尚。

是和尚都是如此，还是只是这个年轻的和尚思想太过激进？

那和尚眼神十分的平静，好像只是在讲着十分平凡普通的无聊琐事：“但佛是存在的。”

“什么？”黑衣男子忍不住发问，和尚说的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佛‘没有形体，没有意识’，现在又是在说什么？”

“是的，佛没有形体，没有意识，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但佛确确实实的存在着。”那和尚缓缓地说道，“佛不在这佛像中，不在这寺庙中，当然，不在这世界中。”

“佛在人们的心中。”

“佛是人们心中的善，人们心中的慈悲，人们心中的怜悯，人们心中的勇气......”和尚的话语中突然有了史书般的凌厉的气势，甚至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战乱饥馑，有些人愿意向着难民打开自己的粮仓，他们没有受到威胁，也没有国家的命令，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心中有佛；碌碌众生，每逢时日难度，便入庙拜佛，即便回家之后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他们却依然坚强地活了下去，因为他们心中有佛；无数游侠剑客，弃人生、荣华富贵于不顾，行走天涯伸张正义，没有人命令他们也没有人请求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有佛。”和尚抬头看着黑衣男子，接着说道，“所以施主，所谓佛不是佛......”

“佛只是一个方向，一个寄托，一个借口......”

和尚的神色变得悲悯起来，他嘴唇轻微地颤抖。他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说道：

“佛不会降临奇迹。但佛让人活下去。”

听了和尚的一番言论，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头哂笑，不只是在笑那和尚还是在笑别的什么事情。他转身踏过门槛，却又突然回过头来问道：“那你们为什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佛’呢？”

和尚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前辈们如何想的，若是施主不喜欢，换个称谓也无妨。”

男子饶有趣味地看了这个奇怪的和尚一眼，转身离开。夕阳已经落下去了一半，晚霞布满天空，远处的天女江如同一条赤金色的丝线，在夜幕的阴影下熠熠生辉。

“一千年了......雨翁还活着吧......”黑衣男子站在寺庙的院墙上，看着那条大江，低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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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