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烦躁之时最容易胡思乱想,也不知是远古人类形成的对于危险时的本能危机意识,还是狭小的空间里人类特有的发散思维,总之,李非毫无例外地正在进行这种思想的斗争,只不过,他是通过睡梦来实现的。
梦中的自己还是那个科研研究院的小小研究员,正捧着两个量杯仔细地观察着化学变化,眼角余光处不经意地瞟见一架战斗机从天空急驰而过。飞机常见,直升机也见过,还有无人机什么的,可在文明的大都市里出现了战斗机,这是什么情况,几个意思?
李非放下了量杯,疑惑不解地走到窗前,一个类似阅兵式时见过的车载火箭飞了过去,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小型导弹,看得李非咋舌不已。还没等反应过来,从另一侧的窗户上传来阵阵巨响,轰鸣声霎时把大楼玻璃震得粉碎。李非吓得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要以为李非胆小,你胆大你试试看。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眼前的一切让李非终身难忘。那火箭飞往的方向腾起了一面巨大的蘑菇云,从爆炸中心向外缓缓蔓延,李非忽的想起了父母妻儿,不顾一切地往蘑菇云跑去,无人阻拦,无人同行,黑烟缭绕的天空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火红,犹如淡淡的血雾般覆盖在大地之上。
李非望着由远及近的冲击波嚎啕大哭,看着它摧毁一切,摧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
“啊”李非从梦中惊醒,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原来只是一个梦,只在电影里才出现的梦。
“吱呀”一声,牢门又被打开,距离刘二牛离开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守门的牢头嘟嘟囔囔地打开了牢门,一脸地不情愿,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连连向牢头作揖,直到牢头感觉手上多了一件冰凉的物事,惺忪的睡眼这才精神了不少。
送走了牢头,来人顺着狭窄的牢房左看右看,终于停到了李非的牢门前。
李非眼一红,缓缓上前,哽咽地说道“大哥!”
来人正是李非的兄长李白,刘二牛见到李白时已将近午时,待刘二牛结结巴巴的把李非入狱之事说完之后,李白半天没反应过来。
二郎?杀人了?
李白也傻了,若是伤人也就罢了,只要人未死,总有解决的办法,可现如今朝廷威严日重,大唐建国已九年有余,今太上皇退位,陛下登基,虽有大赦天下之举,可只怕李非等不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已人头落地,自己长孙府一个小小的抄写文笔吏,又能如何?二郎啊二郎,你叫我如何救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又该当如何?
李白忍不住泪如雨下。
送走了刘二牛,李白站在长孙府大门外久久无语,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好说。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二郎,你并非莽撞之人,今日却何以至此。为兄知你天性纯良,杀那癞三必有缘由,你虽事出有因,乃错手伤人。可是,朝廷威严不可失,律法不可废,为兄也无能为力,汝有何遗言,告知为兄,为兄定当为你办到,如何?”
李白早已泪流满面,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兄弟,此时已是待死之人,他怎能不痛!
李非却冷静了下来,风轻云淡地说道“大哥不必为我伤心,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那癞三虽非大奸大恶之徒,也并非良善之辈,平日里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实一无赖子耳,这样的人,杀了便杀了,有何悔之,至于小弟嘛,呵呵,大哥不必伤心,我若伏法,还望大哥多替小弟尽些孝道,颐养父母,小弟也就无憾了!”李非也想清楚了,人既已杀,后悔也无用,怎么说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有何惧之,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心里还有些遗憾,来到大唐近半年,李二没见过,长孙皇后没见过,李承乾没见过,太多太多的牛人牛事没有见过,不免有些遗憾啊!
李白哀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李非的回答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停了会儿,李白又说道,“二郎,虽说杀人偿命,可近日内你恐怕不会有性命之忧!”
“噢?”李非惊讶地望着李白,不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李白干笑了两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太子与齐王联合长乐王犯上作乱,于玄武门下被秦王殿下诛杀,秦王殿下六月初七已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十四日登基,大赦天下,今日已二十有五,新皇登基是其一,这其二嘛”李白紧握右拳,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地说道“突厥人背信弃义,趁我新皇登基,北疆兵力薄弱之时,大举南下,泾州总管尉迟敬德虽全力阻拦,杀敌一千,可难敌突厥几十万大军入侵,现今突厥颉利已渡过泾水,两日之后就能直抵长安城下,你说,现今刑部哪里有时间顾得上你”
“我靠!”李非一阵无语,怪不得,怪不得,这偌大的蓝田县大牢只有李非与那少年二人,原来,其他人都被大赦了,你妹的,早知道自己就早点把癞三干掉,唉,现在说啥都晚了。慢着,颉利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