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与陆恪从紫凌锋下山后,骑马往南奔了一天一夜,大概行了三百多里,才终于到达一个镇上,准备寻店歇脚。
那个镇名叫清水湾,只因镇上有一口水塘,水清见底而得名。
当地最好的客栈依托镇名而建,因此也叫做“清水客栈”。
慕容德和陆恪勒马在清水客栈前停下,他们刚一下马,客栈内的小二便笑吟吟地急忙赶了出来,眼睛眯着如缝,唤道:“是‘紫凌剑尊’慕容德大侠吧?来,快快进来,小的已经在这恭候二位多时了,店内已经备好两间上房,热水随时供应,请二位快快进去休息吧。”说完就要帮他们牵马,拉到客栈侧门边上的马棚里去。
慕容德正心里惊奇,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就是慕容德,说道:“且慢——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慕容德?是谁让你在这里等候我的?”
这天下顶尖高手的严肃问话,那个小二哥却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道:“前两天有个歪嘴粗腰的汉子,自称纪刚,在本店留下了一锭金子,说这两天慕容德慕容大侠将会带着他的徒弟来到此地,叫我见了要好生款待,这不,活生生地给小的盼到了。”
慕容德还是不信,他心想那纪刚既然是天地会广东分舵的好手,并且自己由浙南赴广东一事事关重大,那纪刚怎么会不明晓其中的厉害,而把自己的行踪随意告诉他人?当下仔细地打探了那小二哥一眼,见他虽然身穿粗布破衣,面色却不像是个下人,眉宇之间颇有几分英气。因此慕容德猜想店小二是个江湖好手,是为了阴谋害自己,可是这个结论也被推翻,因为自己和陆恪两人久居紫凌峰上,十几年来从未和世人打过交道,知道自己两人下山的也只有纪刚一人。这才下了定论:店小二没有撒谎,眉宇是天生长成。并不会武功;而那纪刚也许是个粗野汉子,考虑事情不精细,才把自己两人行踪泄露了。
慕容德当下打消了疑虑,笑道:“原来如此。”说完大步迈进。
陆恪小心跟在后面,对客栈的一切怯生生的,他是个十几年长居峰上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显著地陌生。
他们的房间分配得很怪,一间在二层的最东面,而另一间在二层的最偏西面。
慕容德感到讶异,问道:“小二,为何给我二人房间分配得如此之远?难道中间这些隔着的房间都满了吗?”
那小二先是一惊,不一会儿脸色就不可阻挡地变成了欢笑,道:“慕容大侠当世高人,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小心谨慎,像我们这样一个小店,一群无能鼠辈经营着,慕容大侠还怕被我们谋害么?中间的客房并没有满,只是安排的这两间客房是本店中设施待遇最为妥当的哩——”笑后脸色又变,有些微微埋怨的忸怩。
慕容德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和陆恪同睡一房,那店小二听了也不反对,只冷冷说:“那便随你们吧,你们只管睡着,看看明天早起有没有什么损失,哼,只怕冤枉了好人哩——”
慕容德连觉惭愧,抱拳不语。
他们睡前那店小二又来敲门一次,说自己真是糊涂,慕容大侠和徒儿连夜赶路过来歇脚在此,肚子里一定是空空如也了,忙道自己招待不周,手上端来两碗燕窝,两杯热茶。
慕容德见他如此殷勤客气,连说多谢,他本是个豪迈之人,前时又对店小二有愧,因而也没有多想,拿起燕窝便“哇哇”几声喝了下去,连说“味道真好!”又拿起茶杯,见那杯中茶叶碧青,水色净丽,有些不愿意喝了它,只拿着手里细细观赏着。
唤陆恪吃粥喝茶,却见他早仰面向里睡去,想是连夜赶路累的,心里不禁暗暗叹息:小小年纪,却要受奔波之苦,可是当此际国家危亡,民族沦难,无数生灵水生火热,大义所驱,也只能委屈他了。
两人睡到半夜,街道上面枫叶零落,徐徐声响;野猫嚎叫,叫得很是凄惨。
慕容德和陆恪都被野猫声惊醒,慕容德耐不住性,怒道:“这深更半夜的,哪家来的野猫!”
“师傅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既然是野猫,又怎么会哪家的呢?”
慕容德气陆恪又来贫嘴,看见他的一只大腿现在放在自己的毛肚子上,于是想用力把甩开,让他吃些苦头。
正要用力,半只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心里惊道:软骨散!
不觉两道冷汗顺着毛发空隙间猛泄下来。因为久历江湖的慕容德明白,中了软骨散的人,二十四时辰以内没有解药会全身无力,内力丧完,二十四时辰之后还没解药,就会全身骨头软化成水,从而半生瘫痪,痛苦而死!心中不禁想起了昨晚店小二的燕窝,一阵愤恨。
忽然间客栈外的道路上尘土飞扬,约莫有数十匹高头大马往客栈这边匆匆赶来,慕容德赶紧倚窗而看,只觉得双手支撑不了后背的重量,后背一阵刺痛,叫道:“嗷哟——恪儿,快快扶我起来看——”
那陆恪生性古灵精怪,诙谐淘气,起初还以为慕容德是逗他玩的,后来见他全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