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三个月已过,气温逐渐回升,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开春的头一个月正是外地行商们来王都的好时节,商人们都赶在开年的时候和各大买家谈交情,能维系往日的交情最好,若是买家别觅他人买了货,那这些商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叹自己来不逢时了。
楚韵正头疼这供货商呢,冬季里“一品香”这个饭馆抢了不少生意,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这不,一开春就私底下联手将一品香的供货商劫走了,张涛本想自己个儿解决了,没想到拖了这三五日,铺子的状况越发糟糕了,顿时急得满嘴都是燎泡。
楚韵头疼得很,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只怪咱们冬季里做事太张扬,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得了教训,往后行事小心谨慎些。”
张涛涨红了脸,他是知道同行眼红的,但一时钻进钱眼儿里了,就没将这层隐患说出来,“是我的过错,我该警醒些的,都怨我这鼠目寸光的东西!”说着伸手打了自己一嘴巴。
楚韵笑笑,“罢了,时蔬少便少些吧,咱们依旧做往日的生意,开春尚早,我还能想些法子。”
张涛千恩万谢的走了,主子没怨怪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撑着额头,楚韵叹了口气,是她没多考虑,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一品香是兴宁伯府唯一设在东城里铺子,也是最值钱的一个铺子,生意最不好的冬季里还那样赚钱,自然让不少人眼红了,东城的铺子都是贵人们的家产,她这样得意,少不得会得罪了贵人,自然有人要给她好看。
秋梨奉了一盏热茶,春蔓夏荷乖巧地给楚韵捶腿捏背。
楚韵笑起来,“走吧,跟我去城外转转。”
城外有个兴宁伯府的庄子,虽偏远些,却是当初首代兴宁伯置办下的产业,也就是燕长宁的曾爷爷买下的,有十几亩地,虽不是肥田,但产出足以供兴宁伯府一年四季的吃喝了,兴宁伯府本就人丁单薄,就这么几个数得上数的主子,除了日常供给,余下的就作为工钱给了庄子里做农活的人。
子书带着人先到了庄子上,一听闻主子要来,整个农庄都忙活起来。
楚韵被庄子上主事的人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路两旁站了两列人,人数不多,“陆管事,庄子上的人都在这儿了?”
陆山点头,“回夫人,都在这儿了。”
这陆山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个庄子的管事了,足以见燕长宁对他的信任了,问了几句,楚韵便知晓他是个行事有章法的人,便放下心来。
“今日来找陆管事,是有一事要和管事相商。”楚韵单刀直入,提出了来意。
陆山道,“夫人请讲。”
说起一品香这件不好的事,楚韵表现得落落大方,“去岁冬一月开在东城的饭馆生意艰难,我便叫人做了些新的吃食揽客,客人们都奔着新奇的吃食来了,冷落了别家的铺子,如今,别家的铺子私底下劫了咱们铺子的供货,眼见着开春就要上新时蔬了,东城的铺子没货却是叫人为难了。”
陆山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女主人,没看出她哪儿为难来,“听夫人吩咐。”
楚韵笑意更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往年庄子上的时蔬都是抵给农户做工钱的,今岁庄子上的时蔬都供了东城的铺子,庄子上的月钱支出你每月做了账册子,送到府上来,我叫人拿银钱给你,今岁可多招些人手,多买些种子,多开两亩地种些新奇的蔬果。”
陆山没有不情愿的,当即就点了头,“是。”
楚韵见他态度干脆,不由对他更高看两眼,是个有脑子拎得清的,静默片刻,又开了口,“伯爷远走边疆谋功名,这偌大的兴宁伯府事儿多且杂,人手总有些不够,陆管事不妨考虑些,到府里来管事。”
陆山愣住,一时间没说话。
子书看了一眼楚韵,欲言又止。
“我这样一说,陆管事多考虑些,不急这一时片刻。”楚韵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略说了些话,楚韵就离开了。
回程的马车上,楚韵挑了帘子,将子书喊来,“那陆管事可有什么难言之处?”
子书点头,“夫人,陆山是罪人之后。”
楚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祖上犯了何罪?”
子书左右瞧了瞧,小声道,“陆山之父是谏臣,因触怒了太上皇,被处以极刑,陆山之父死后,太上皇尤不解恨,盛怒之下抄了陆山的家。”
楚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是过去几年了?”
掰着手指算了算,子书道,“有七年了。”
这年头也不算短了。
撂过这事不提,楚韵回府后忙起了旁的事。
这般忙活了几天,楚韵接到了邀约帖子,却是大长公主府递来的赏春贴。
这位大长公主是太上皇之嫡长女,亦是当今圣上的胞姐,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