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溜了一圈,不动声色敛下了自己的心思。
香彤是个心思细腻的好丫鬟,孕妇孟云烟有些傻了,她却是不傻的,自打前头楚韵和主子提起大夫的事,她就多留了心,见楚韵一番动作,心思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香彤借着端茶递水的间隙,附到自家主子耳边说了两句话,她是孟云烟最贴心得力的大丫鬟,这样的行为也不算扎眼。
孟云烟听了她的话,忽然笑道,“这屋子里闷得慌,妹妹随我出去逛逛罢。”
楚韵起身,“听姐姐的。”
凛冬已过,花园里的颓败景致没了积雪的遮掩,显出原本的丑态来,索性到花园里来的人也不是为了赏景。
楚韵挽着孟云烟的手慢慢走着,伺候的人在后面远一些跟随着。
“妹妹,可看出什么来了?”孟云烟轻声问道。
楚韵抬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我原不想多嘴的。”
孟云烟笑道,“是我让妹妹为难了,妹妹帮我许多,我本不应这样为难你,但如今我脑子转得慢些,少不得要妹妹帮我多想想多看看,与妹妹相交不过半年,妹妹却是帮我最多的人,亦是我最信重之人,还望妹妹帮我。”
她言辞恳切,楚韵满心的无奈,她本不是多嘴多舌爱管闲事的人,如今少不得要多管这许多的闲事了,想通后,她不再遮掩,索性直言,“那位女大夫可找人查过?身家可清白?”
孟云烟脚下一顿,“是我娘家人找来的大夫,相公找人查过的,应是清白的。”
楚韵点点头,“当初有人要用加了药的茶害姐姐,想来他比姐姐更早知道你有身孕之事,缘何他能知道,姐姐可想过?”
孟云烟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是我贴身的人出了问题?”
这可难说,楚韵不知道该不该接话茬,只给了她一点儿提示,由着她去想,“姐姐这好胃口实在不寻常,若再这般吃下去,到时胎儿太大,却是难以生产的。”
这话说得直白些,就是说会难产,而在这姜朝,难产而死的女子实在多不胜数了,本就是身量未张开的小姑娘,身体都没发育完全,这种时候再生孩子可想而知其中的凶险。
孟云烟心慌得难以自持,猛地攥住了楚韵的手。
楚韵扶住她,缓声安抚,“姐姐,别怕,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沉得住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切忌伤心动气。”
扶着她走了两步,孟云烟缓过气儿来,脸上的神色也缓缓敛下。
楚韵离开时,孟云烟执意送到了门口。
楚韵拉着她的手,说了句话,“当家做主虽劳累些,但事事都窝在自己手心里,觉都睡得安稳,我府上诸事繁忙,短时间怕是不能来看姐姐了,还望姐姐多多保重,万事安好。”
孟云烟笑着说道,“累妹妹担心了,妹妹也保重。”
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车中,楚韵重重靠在厢壁上,闭目深思——
长安侯府里还不知有多少的腌臜事儿,前头孟云烟还不知自己怀有身孕,就有人要用加了药的茶水害她,接着她安胎之时,托了楚韵一个外人为她张罗饭食,连长安侯府的吃食都不敢入口,再后来冷不丁的长安侯夫人就小产了,接着这位长安侯夫人被送到山上祈福了,这么一串联下来,由不得楚韵不多想,想暗害孟云烟的怕是这位长安侯夫人。
孟云烟是兵部侍郎正三品大员孟康成家的嫡女,母亲则是华峰城豪门望族成家的大小姐,孟云烟这样的身份地位配一位皇子也是般配的,没奈何她和长安侯府的嫡子情投意合,早早订了亲成了婚。
孟云烟自小被父母亲族娇养,成婚后夫妻恩爱,致使她性子娇憨,这等龌龊事情她是想不到的,也没见过。
不再想这件事,车轮辘辘声中,楚韵脱力般歪在了车榻上,她想燕长宁了,当初她不过因着长安侯府的事儿抱怨了一句“女子何苦为难女子”,燕长宁就为她遣散了妾侍,每每想起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
半年的夫妻生活,楚韵过得很幸福,她不矫情地说些情情爱爱,只一门心思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恋爱的感觉,让她想谈恋爱的那个人远走去搏功名富贵了。
如今,楚韵只能期盼着这个人万事安好。
只盼着他早点儿回来。
只盼着他平安回来。
只盼着他能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