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节后,过年的氛围渐趋浅淡,人们又过上了一如既往的生活。
燕青瑜自从得了那个祈福木牌就一直带在身上,有好几回楚韵都看见他对着那小小的木牌嘀嘀咕咕,听子墨说,这孩子练字的字帖已经换成了经帖,都是些祈福的经文。
元月二十三日,是燕长宁的生辰日,虽然已经提前庆祝过了,但到了正道日子,楚韵还是张罗了一桌饭菜,和燕青瑜一起为那个远在征途上的人庆生。
至此,楚韵和燕青瑜才从那种沉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每晚都去祠堂中叩首求保平安,另一个每日都临摹祈福的帖子对着祈福木牌嘀咕。
重新振奋精神,楚韵少不得要将手中要紧的事情赶紧办一办,这头一件事就是那位宗族里被下了大狱的一甲学子燕长图。
思来想去,楚韵给指了条明道,能救人能保命,前途却是难说了,燕长图这件事她完全没透漏一点儿风声叫燕长宁知道,燕江也知晓事情利害,只能听从楚韵的吩咐了。
燕江一行人临行前一日,楚韵和燕江长谈了一次,但多数时候,是楚韵在说,燕江沉默的听着。
“长图的事儿,我这里有些章程,说与江叔听听,要如何做,我却是不管的。”楚韵话说得直白。
燕江等人在兴宁伯府住了几日,在这王都中也是见识了不少勋贵权势家的派头的,对楚韵说的兴宁伯府无权无势的话能理解几分,本已心灰意冷,冷不防听她说还有个章程,顿时振奋起来,“夫人您说。”
楚韵一直看着他表情变化,明白了这几日的苦心没白费,总算叫他知道了些自家难处,顿时心下一松,语气也真诚了几分,“当初是多个学子联手陷害长图,加上长图在坊间颇有些名声,如今长图被下大狱,外头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一个名头正盛的学子因意气之争在勾栏里失手杀了妓子,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怕是叫千万人都知晓了。”
燕江脸色难看,确实是这样,这事发生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消息已从城中传出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临近的几个县都知晓了这个事儿,他们宗族一时间被人挤兑得抬不起头来。
顿了顿,楚韵接着说道,“我有个法子,能救命,也只能救命。”
燕江脸色难看,郑重地说道,“还请夫人说来!”
“妓子无依无靠,那勾栏里的鸨母不过是求些银钱罢了,闹得大了对她的生意也不好,只要安抚好她不让她上诉,这时就有一线生机。”楚韵说道。
燕江脸色有些窘迫,“这银钱······”
宗族里多是些靠着庄稼吃饭的本分人,虽说是宗族,他们这一支是靠着第一位兴宁伯才有了族谱的,以往也只是闲散族支罢了,连正经的族谱都是没有的,兴宁伯传人不过四代,燕长宁的父亲更是没有任何建树,只空承了五年爵位,便早早撒手人寰,对宗族的助力那更是没有了,如今说到银钱,实在是羞于启齿。
楚韵笑了笑,“说句托大的话,这银钱我是拿得出来的,兴宁伯府产业虽少,但我名下的几个铺子还是有几个银钱的,我命人拿了账上的所有能动的银钱,先拿给江叔使。”
燕江顿时涨红了脸,“这,这如何使得。”
见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楚韵笑得意味深长,“到底一脉同支,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能帮的必是要竭尽全力的。”
燕江满脸感激。
楚韵正了正脸色,接着说道,“这余下的事,我或有不敬之言,还望江叔听后守口如瓶,不要叫外人知道了。”
“不会不会。”燕江连忙摆手。
“边疆起事,圣上大怒,许会发兵前往边疆讨伐,但咱们姜朝崇文已久,能打仗的将军寥寥无几,想必江叔也听到了边疆已经破了一座城,死了一个将军,”见他点头,楚韵接着道,“若当真发生战事,只怕不会一帆风顺,但这时就是长图求生的机会了,到那时,就让长图写一篇自荐文,自请远赴边疆誓死为国而战!”
话音落,余音在室内回荡。
燕江愣在当场,久久不能言。
不是他看不起当兵的,实在是这姜朝兵士的名声比下贱的妓子还要难听得多,太祖时大力崇文,至今已有三十余年,这三十余年的安逸使得兵士们无事可做空吃饷,加上朝中崇文的官员们对武将的大力打压,坊间对这些兵士们自然有许多不满,骂他们占着茅坑不恩恩、尽是些不事生产的废物、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兵士们一入军籍却是不能更改的,这样二三十年被人谩骂,再怎么心理强大的人也受不住,索性自暴自弃,做些恶事成全了这世间人给的恶名,这么恶性循环下来,兵士们都成了臭虫,臭不可闻,无人愿与之为伍。
王都中的兵士还好些,毕竟天子脚下少有人敢放肆,但其余城镇中的兵士是当真让人退避三舍的。
楚韵见他犹豫不决,狠狠添了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