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妾侍这件事在姜朝是有先例的,姜朝开国百年有余,帝位上的皇帝也是有八任了,曾有一位在位五年的皇帝就有遣散后宫只留正妻的事迹,当时举国震惊,一时间流为美谈,可惜的是,这位专情的皇帝是个短命的,在位不过五年就驾鹤西去了。
是以,在民间遣散妾侍这件事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新闻,只能说有些新奇罢了。
姜朝民风开放,女子再嫁这事也算是受律法保护的,是以不受宠的妾侍被赶出门回到家中还是可以再嫁的。
陈氏是个脑子转得快的,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介奴身爬上主子的床做了贵人的妾侍,还能在兴宁伯府的后宅待这么些年,和她比起来,李氏是个蠢笨的,她木讷,耳根子还软,事事都听陈氏的,当初楚韵这位当家夫人进门第一天,她就是听从了陈氏的主意,故意穿了艳色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新夫人面前嘚瑟。
如今,燕长宁要将两人遣出门去,陈氏和李氏都很害怕,陈氏是怕自己不能再享用锦衣华食,李氏却是怕自己回到家中找不到好姻缘。
陈氏哭得情真意切,“求夫人高抬贵手,奴婢们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只想好好伺候夫人和侯爷罢了,夫人进门后,奴婢们自问安分守己,不敢有一步行差踏错,求夫人怜悯!若果真被遣出府去,奴婢们真是没个活路了!”
李氏被她说得也低声哭起来。
秋梨是个忠心耿耿的,见楚韵不想搭理,上前说道,“两位今日且先回去罢,请平安脉的大夫片刻后就要上门了,夫人这两日身体不适,伯爷嘱咐了不得叨扰,两位还是先回吧。”
陈氏暗恨这个小蹄子,咬了咬牙,正要说话。
楚韵高声喊道,“春蔓!夏荷!”
两个丫鬟掀帘进来,“夫人。”
“将陈氏和李氏送回去,吵得我头疼。”楚韵半点商量都不打,就让人给送回去。
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不管燕长宁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想这么做,她很高兴他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不会应承这两个妾侍什么,更不会违心地去劝说燕长宁,索性做得绝情点。
春蔓夏荷作为楚韵最贴心得力的两个大丫鬟,手下自然是有些小工的,两人各带了两个小丫鬟,用帕子赌了陈氏和李氏的嘴就将人拖走了。
屋里清静下来,秋梨笑着说些奉承话,“伯爷待夫人这般真心,真教人羡慕。”
楚韵闻言便笑起来,却没多说什么。
过了片刻,才问,“秋梨,你年岁几何?”
秋梨低垂下头,“奴婢今年双十了。”
楚韵看了眼她白皙的颈子,“可定了亲?”
“曾有的。”
“曾有?”这个说法倒是奇怪。
秋梨语调有些低沉,“原是定了娃娃亲的,男方年十五时染了风寒,拖了些时日便去了。”
楚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在她背上轻拍了拍,“会好的。”
隔日,林夕递了帖子,想和楚韵一同前去探望正在安胎的孟云烟,两人便商量着先去城外山上道观里求个平安结。
姜朝的宗教发展得还算健康向上,和尚庙里的和尚、尼姑庵里的尼姑、道观里的道长,都是有些修行的人,时常做些手工小玩意儿给香客,用以换些灯油钱。
楚韵遣人给三位教导燕青瑜的夫子传了话,便带着孩子出门了。
在东门和林夕汇合后,往城外的向阳山去了,路上的积雪被辘辘而过的马车马蹄践踏成泥水,有些泥泞,好在两方都是轻车简行,驾马车的都是一把好手,行驶也算顺利。
半个时辰后,众人到了山脚下,向阳山是一群矮山的总称,矮山顶平,是以诸多庙庵观都在向阳山上建。
虽说是求平安结,实际上是为求母子平安,那自然是不能到和尚庙尼姑庵里去求的,楚韵和林夕使了银钱唤了几个肩撵的撵夫,便往清风观去了。
被楚韵抱在怀里的燕青瑜高兴得满脸通红,悠悠的颠簸中,燕青瑜凑在楚韵耳边,小声问道,“母亲,道人说求仙跪佛须得身体力行,我们这般会不会太敷衍仙佛了?”
楚韵将他的披风紧了紧,回道,“心诚则灵,心意到了,仙佛便不会怪罪的。”
燕青瑜接着说道,“孟伯母要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楚韵笑了一声,“瑜儿希望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小弟弟吧。”燕青瑜皱着眉头,迟疑着说。
“瑜儿不喜欢小妹妹?”楚韵逗弄孩子。
燕青瑜满脸纠结,“有了小弟弟,就有人和瑜儿玩了,小妹妹也可以吧。”
楚韵笑出声来。
林夕在一旁也笑出声来。
山道很窄,抬撵的撵夫见两位夫人认识,便保持一致的步调,母子两人虽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