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面的是个老头儿，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一脸的皱纹，肤色有些发黑，粗糙的双手上，皮肤像枯树皮一样褶皱。

顾乘风要了两碗面，跟老头儿攀谈。老头儿一边儿煮面一边儿跟顾乘风聊，说他在这儿卖面五年了，他做的面，吃过的人都说好。

顾乘风问他这样起早贪黑的卖面辛不辛苦，老头儿呵呵笑了两声，说怎么能不辛苦呐，可是没有办法呀，老婆得了很重的病，孩子们虽然孝顺，但也负担不起全部的医药费，他这样卖着面，总是能贴补一些。

不一会儿面端起来，小丁吃了一口，觉得汤鲜面韧，好吃得不得了，胡噜胡噜的大口吃起来。

顾乘风挑了一缕儿面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去，说道：“老爷子，你这面有点儿腥啊。”

老头儿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说道：“快到春天了，气走肝经，小伙子，可能是你肝气太旺，嘴里变味儿，可不能坏我的名声啊，我还指着卖面给老婆子看病呐。”

说完又问小丁：“小伙子，你觉得我这面里有腥味儿吗？”

“没有。”小丁摇头，顾乘风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牛逼蛋散的老板，所以小丁凡事都可以实话实说。

老头儿笑着说道：“看吧，一锅出来的，不可能他那碗没腥味儿，你这碗有腥味儿吧？”

顾乘风笑了笑，没再说话，接着吃面接着跟老头儿聊天儿。这期间，又有两三个人来吃面，都像小丁一样，吃得眉开眼笑，有一个壮小伙子吃了一碗不过瘾，又要了一碗，吃得挺着肚子走了。

老头儿开始还担心顾乘风会问别的客人面里有没有腥味儿，但顾乘风没有问，只是跟他闲聊。等顾乘风吃完了面，老头儿说要收摊儿了，顾乘风却没有走的意思，看着老头儿把东西都收到三轮车上，然后帮着老头儿在后面推车。

老头儿说道：“小伙子，谢谢你啊，天晚了，快回家吧，你一个坐洋车的人，怎么能让你推车呐？快走吧。”

顾乘风笑着答道：“没事儿，我送您老一程。”

小丁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老板这话有一语双关的意味，老板是什么人呐，赏金猎鬼人，他说要送谁一程，这话可不是表面儿上的含义那么简单。

老头儿也没有坚持，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跟人聊天儿了，所以一边推着车一边跟顾乘风愉快的聊着。

走到一座拱桥，老头儿说道：“每天到这儿我都头疼，也不知是谁修的这破桥，坡儿这么大，上坡儿得使劲儿推，可刚上去又下坡儿，就得使劲儿拽着，真是坑人呐。”

顾乘风答道：“是啊，桥又这么窄，雪天路滑，一个不留神就会掉到桥下去。”

老头儿说道：“可不是嘛，上个月我就摔下去一回，万幸桥底下都是雪，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就摔散架了。”

小丁推着车，脑门儿上渗出了冷汗，他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老板是干什么的，但他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跟鬼打过交道。

这个老头儿，十有八九是鬼！

过了桥，顾乘风把钱包儿掏了出来，把里面的三千块钱都拿出来递给老头儿。老头儿吓一跳，摆着手慌着说道：“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呀？”

顾乘风说道：“这是我一点儿心意，您老收着吧。”

老头儿说什么也不要，顾乘风说道：“老爷子，咱俩碰见就是有缘分，您也看见了，我是坐洋车的，我不缺钱，这点儿钱在我这儿不算什么，在您那儿管大用，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行善吧。”

老头儿千恩万谢地收了钱，对顾乘风说道：“小伙子，你可一定再来我这儿吃碗面啊。”

顾乘风微笑着点头，说道：“不早了，我就送您到这儿吧，我也得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顾乘风告诉小丁，面里那股淡淡的腥味儿，其实是阴气的味道。普通人吃不出来，反倒会觉得特别鲜美，那是因为活人身体里阳气旺盛，当吃进去阴气重的食物时，身体里的阳气会自动活跃起来，抵抗阴气入侵。

因为阳气活跃，所以五觉就变得敏锐，也就会觉得食物格外好吃。偶尔吃一吃没什么，但如果长时间吃，自然就会损耗阳气，导致生病甚至于阳气耗尽而死亡。

这个卖面儿的老头儿，应该是上个月摔下桥死了，可因为惦记着老婆的病，于是靠着执念留在阳世上，像他这样凭一腔执念换心安的鬼不在少数，也没什么错，但问题是他是做食物卖给活人吃，这样不行，所以顾乘风给了他钱，然后找了个公用电话报了警，说在那座桥下发现了尸体。

但是小丁没敢直接告诉张群，怕吓着她，况且这种事儿他不专业，还是得等老板出结论。

楼上，顾乘风掏出一张驱阴符放到食物上，驱阴符瞬间变黑。楚凝香恍然，那淡淡的腥味儿是阴气的味道，问他：“你怎么知道？”

顾乘风看着她邪媚一笑：“这就叫‘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