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寝室里展望未来迎接新生的唐平忽然被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啕大哭声惊醒。
杨素青的说话声音是唐平目前听过最动听的声音,而笑得最好听是伟大的母亲大人,至于哭得最好听的,在他印象中正是那室友之一黄汗堵。
黄汗堵就跟结扎没打麻醉似的,一路哭回来,远远看着像奔丧,进门就诉苦道:“我扑街了,彻底扑街了……”
“不要伤心,你又不是第一次扑街,明年再努力一次,一定会成功的。”唐平一点感同身受都没有,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你们千万不要安慰我,让我死了算了。”黄汗堵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更惨了。
随后进来的是李高,看不出喜怒,面无表情,那模样就好像他刚才考了个假试。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黄汗堵,李高也没有安慰的打算,却给唐平派了根烟,道:“兄弟,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模样,考得不错啊?”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唐平谦虚回应。
最后归队的是一个梳着汉奸头的小白脸,那脸长得比李高还白,可是没李高帅气——谭廿孩。
“好咯,终于毕业咯,雨过天晴咯……”谭廿孩一进门就找镜子,也没有理睬黄汗堵,悠然自得打理发型,把发界梳得比林筱老师的腿还直,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黄汗堵哭了几分钟之后,莫名其妙地恢复了正常,加入唠嗑阵列,聊完了李高风花雪月那些事,又聊谭廿孩那点性取向不明的破事,再到黄汗堵第二次高考光荣扑街,最后才回到唐平身上。
唐平并不是一个特别有故事的人,或者说他的故事往往不适合做正面教材,众人谈得最多的,就是他大学的学费怎么办。
“看你神气的,清华是十有八九有着落了,如果需要帮忙千万不要客气,我攒了点零花钱,准备上大学后买一辆属于自己的座骑去撩妹,大不了先拿一半给你用,以后发了财记得还给我就是。”财大气粗的李高很仗义道。
能在学生时代交到这种人傻钱多的朋友,实在是比夺了校花的第一次还幸福。
“等会,我也攒了点零花钱,打算买双色球中奖后再去买宝马的,不如老唐你先拿去用着,号码你自己选,万一中了呢?别说学费生活费,娶十个八个马容那样的老婆也够了。”谭廿孩也不甘落后慷慨解囊。
“等会,我也攒了点零花钱,本打算今年再考砸就去找个鸡破个处惩罚自己的,大不了我改变主意不破了,给你当路费吧。”黄汗堵忍痛割爱,那表情差点又要哭了。
唐平表示很感动,热泪盈眶一一婉拒道:“老李啊,别人念了三年书,你倒好,专心致致泡了三年妞,还能攒一辆轿车的零花钱实在不容易,这关系到你未来大学四年的泡妞效率,我绝对不能要。老谭,你那张彩票还是自个儿留着擦屁股吧,如果面积不够,哥这里还有几封去年写了但没寄出去的情书,你拿去省着点用。大黄,别人说婚姻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其实是骗鬼的,只有石皮处才是人生大事,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一次了,你注意安全,要戴小号的,免得做一半滑了出来,染上梅毒什么的就不好了……”
深情款款,感人肺腑,可是唐平这一番真情告白换来的是三人围攻的一顿暴揍。
每年高考总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管是哭着离开学校,还是笑着离开,或者是被救护车抬走的,终归要跟母校道一声再见。
本来李高几人倡议要去大排当摆一桌,做高中三年同窗之情最后的道别,但唐平力排众议,表示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再考虑大酒大肉的事,然后迫不及待地赶去了杨素青的小区,就坐在那个小广场中间的大树下守株待兔。
他这次并没有使用“神级定位系统”,因为他开始觉得,对待杨素青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尊重,不论是形式上还是精神上,如果不是她在最后时刻的辅导,哪怕自己有神级外挂也不可能把英语考得这么顺利。
果然,大约晚饭时间一过,杨素青就提着半袋子剩饭剩菜朝这边走来。她看起来春风满面,想必试考得并不比唐平悲观。
一看到唐平她就兴奋起来,略显激动道:“唐平,你记得你帮我解答出来的第一道数学运算题吗?好巧,这次考试真的考到那道题,不但如此,好几条你刻意指导过我的数学题都有考到,真是太神奇了。”
唐平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经常来喂这些狗吗?”
“其实这些也不全是流浪狗,有些是从家里跑出来蹭吃蹭喝的。”杨素青默认。
她笑起来真是倾倒众生,和她的心灵一样美。
“将来谁娶了你,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唐平忽然一声感叹,他发现自己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点都不酸。前年爷爷过世,他只是意识到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而去年父亲猝不及防的意外离去,则使他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绝望。
杨素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