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奏，只会枉费了自家性命！”司马谈说，他的神色很是忧虑。

司马迁说：“父亲，我就是死，也要试着把他拉下来！”说着他激动地挥舞那数十片竹简，仿佛栾大就在眼前，要用这竹简揍他一顿。

“糊涂！你是要继承我司马家十几代人史记心血的人，你若如此轻贱自己，以后谁来助我整理这天下数千年历史，谁来将这历史传承后世？”

司马迁闻言，一时语塞。是啊，他一直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为理想，渴望写成一部前无古人的伟大史记著作。这时去冒险，白白作了牺牲，是否值得呢？

“迁儿。我们家世代做史官，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写过？要做一名合格的史官，就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去。要冷静地观察，真实地记录，这才是我们的使命。我们能不辱这份使命，便足矣。至于被记载者的功过得失，自有后人公论。”司马谈语重心长教导道。

司马迁想通了，决定不再参与此事。他又为那些可怜的孩子伤心，不仅流下泪来。

“迁儿，别难过，天道有常，报应不爽。你也读了这么多历史记录，那些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司马迁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书斋，把那参奏的竹简都给烧了。

当然，朝廷中也有不怕事的。就说有一位名叫蔡良的绣衣御史，向来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又是年轻有为、满腔热血。他看不惯栾大为祸，当即便参奏这位乐通侯欺君罔上、残虐百姓。可刘彻还指望着栾大给他寻仙方求长生，哪里管这些小事？最后不仅栾大毫发无伤，反倒是蔡良被赶出了朝廷，一路被贬谪到了朔方郡，去守一个鄣。鄣是什么地方，那是边塞上最接近敌人的要地险城，实际上就是把他给流放了。

此人先按下不提。再说这祭坛建成了，可天狼星还是依旧闪烁。栾大又提出要选个良时吉日，一下就把禳灾仪式给推到一个月后去了。这下连刘彻也有了气，勒令他在五日之内必须完成仪式，送走天狼星。

栾大只好说这第五日就是吉日，能拖一天算一天。待到第五日，再拖不过，栾大带着众弟子硬着头皮上了祭坛。

是夜凉风簌簌，天上群星璀璨，而那近来异常夺目的天狼星竟然黯淡了不少。栾大见此，知禳星有望，很是高兴。

他命弟子们身着彩衣，守住祭坛四方。东方九层台阶上守着七七四十九人，都穿着青色衣裳，手执青葫芦；南方九层台阶上守着七七四十九人，都穿着赤红衣裳，手执红玉如意；西方九层台阶上守着七七四十九人，都穿着素白衣裳，手执百纱灯笼；北方九层台阶上守着七七四十九人，都穿着黑色衣裳，手执黑羽扇。

栾大在九层祭坛之上，带着三三得九名亲信，身穿黄衣，外披金丝锦袍，跣足披发，手执黄帛令旗。

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都挂着对应的五色彩幡、种种法器。这阵势做得十足，让人感觉庄严肃穆，不得不信以为真。

栾大在祭坛上先献了太牢三牲，跳了一阵大神，又念了一通咒语，便命弟子各拿了一个婴儿来，自己也拿了一个，都是一刀一个杀了，把血放到祭坛上的鼎中。

禳灾仪式就此完成了。

可怜这些未知人事、连奶都没吃过几回的小娃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这帮方士的牺牲！

人牲、人殉，在古代一直沉渣泛起，不能禁绝，这真是时代的悲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