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泪理所应当地就止不住了。
但还是得撑住啊。
往上看,不能叫父母担心她。
往下看,还有一双儿女要她抚育。
时光匆匆,一晃她嫁了,况儿忙着四处征战。
再往回看,儿女们在身前身后来回跑着要母亲抱的时光又一去不复返了。
郭圣通当时听后忙着安慰母亲,还未有什么感想。
可这会,母亲的话忽地从心底深处冒出来。
她不禁想,就现下这一刻。
她的儿子在外殿玩耍,她的夫君在给她捏脖子。
时光静谧到了极点。
会不会往后想起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幸福时光?
等刘秀捏了足有两刻钟后,她转过身来,笑道:“行了行了,捏这么久手都要抽筋了吧。”
他也笑:“当我跟你一样那么没劲呢。”
他说的是郭圣通如今抱不动刘疆的事。
刘疆长到半岁后郭圣通便抱着有些吃力了,却还是咬牙抱,
可现下刘疆都一岁半了,郭圣通哪还能像从前那样抱着他健步如飞在外面逛着走上半个时辰?
她斜眼瞪他,瞪到一半又想笑。
她眼眸清澈,顾盼间有光华流动。
这一嗔一喜,落在刘秀眼里,如春日柳条拂过他镜面般的心湖,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又想起在真定王宫春影堂中的那次相见,那时他只是想摸摸她的脸都被他躲开了。
可现在——
他垂眸一笑,也不管殿中有没有人便揽她入怀。
…………
这夜要过水歇下后,郭圣通沾着枕头就睡意深沉起来。
刘秀一时间还有些睡不着,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她聊着。
她嗯嗯地应着,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
床帐被放下来后,总给她一种错觉,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了她……
不是,他们两个。
她窝进他怀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头顶上,他低低的细语声仍在继续。
“……朕想了想,桓谭已是知天命之年,想必不会有那等孤僻高傲的怪脾气了……朕想让他任司隶校尉……”
郭圣通半梦半醒间只听得一句“任司隶校尉”,她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司隶校尉?
谁要任任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监察在京百官诸不法事。
便连退罢三公也由司隶校尉纠劾,因此司隶校尉号为“雄职”。
司隶校尉地位的特殊,还体现在大朝会时,司隶校尉与御史中丞、尚书令都有单独的席位,被人称为“三独坐”。
这可是个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