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
树林之中一片静谧,高大的杉树上挂满了浮雪,圣洁得如同冰雪女神的梦境。
而透过杉树稀疏的枝杈,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村子就坐落在树林外的山脚下。
这是一个如同散布在苏希斯周边数以百计的乡村一样普通的村落,如果说硬要区别,那就是它实在是过于偏僻了,已经靠近了苏希斯最北端的洛尔斯卡山脉。
老汉克推开自己位于村子最外侧木屋的门,然后反手的关上,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却依旧有震落了几片屋檐上的积雪。
他向前走了俩步,弯下腰用手轻轻拂了拂门前树墩上的积雪,然后坐了下去,擦了擦燧石,点燃了手中的旱烟。
天气很不错,老汉克深吸了一口旱烟,感到自己精神一振,他把视线投向村子之中,时间刚好是正午,每家每户的烟筒都冒着白色的炊烟,今年村子的收成相当的好,以至于每家都储备了充足的粮食,这必须要感谢女神的恩泽,老汉克远远的看到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高高的木柴堆——还有俩天,这一年就要结束了,依照村里的惯例,每一年的最后一天都要在村子中央搭起篝火,进行最为盛大的庆祝与祈福。
又是一年过去了啊,露丝又长大了一岁,而自己则是又老了一岁。
老汉克想到这里,不由得放下旱烟的烟筒,微微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老汉克有些出神的想着。
露丝是老汉克的孙女,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岁,老汉克的儿子与儿媳在三年前意外身故之后,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了这位年迈的老人与自己年幼的孙女相依为命。
他们的生活过的并不辛苦,富饶的土地并不需要特别的照料便能产出足够自足的粮食,更何况村子里几位正直壮年的汉子都自发的轮流来老人这里帮忙,让老汉克发愁的并非是生活,而是露丝与自己的年龄。
老汉克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这即使放在整个法兰纳尔也是绝对的高龄,虽然老人身子骨依然健朗,但是谁也说不准再过几年又会是什么样子,老汉克深深的担心着万一自己突然身故,孤单一人的露丝该怎么办。
露丝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岁,出落的漂漂亮亮,正是订下一份婚约的年龄,但这个偏僻的村子里已经没有适龄的男人了,今年春天,老汉克想着托人在邻村物色一个能对自己孙女好的年轻人,让露丝就此嫁过去,但他把这件事告诉露丝后,虽然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是老汉克却看见她背着自己躲在树林里哭泣,在老人急切的追问下,她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爷爷,也不想去远赴陌生的他乡与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
对此,老汉克心软了下来,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但是时至年末,老人却再度感到忧虑起来。
要不然,再跟孙女商量商量吧,老汉克犹豫着,现在似乎帝国又打了过来,村子的消息闭塞,上一次还是秋天快结束时来收购粮食的商人告知老人这个消息的,似乎帝国军与王国军正僵持在天定要塞,这是老人最后一次得知外面的消息,在那之后本来每个月会到来一次贩卖日用品的行商都莫名的消失了,虽然村子一直自给自足也并不需要购买什么,但着总归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本来老汉克并没有太过去想战争的事,二十年前王国的大胜还牢牢记在他的脑海里,他并不相信那些帝国人能突破要塞,更何况即使对方越过了要塞,那些帝国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来这个异常偏僻的村子,但就在昨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去树林里捡拾木柴的孙女在出发不久之后焦急的冲回屋子,告诉他有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躺在树林边上时,他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他跟着自己的孙女赶赴到那个男人身边时,老人的预感变为了现实,尽管男人的衣服已经破烂,但老人还是依稀的认了出来。
那是法兰纳尔的制式军服。
这是一名军人。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了重伤。
老人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安来。
他把男人背回了自己和孙女的木屋,男人的伤十分的重,幸好露丝的母亲生前曾是村里的医师,木屋里还留有一些当年她采集的草药,露丝又继承了自己母亲相当多的医术,经过一天一夜,男人的伤总算是稳定住了,这让一老一小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年轻人究竟何时能醒过来,就得看他自己,或者说看女神的意思了,老汉克把自己的视线转回自己木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但他却看到木屋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的少女带着欣喜的泪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爷爷,他好像要醒了。”
里昂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之中。
他在黑暗的风雪中穿行,身后有可怕的敌人在追逐着他。
他匆忙的穿过黑暗的树林,却莫名的来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