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声叹气。后来有一天他不坐在大石头上了,而是去了水里。
水渐渐漫过他的嘴巴、鼻子和眼睛。
那个人淹死了,被江水冲到了江水跟前。
江水动动树枝,她发现这个人长的可真好看啊。
湿透了的灰色长衫紧紧裹在他身上,使他显得愈加高大魁梧。他的眼窝深陷,鹰钩鼻高高挺着,下巴线条圆润,肤色是带着些蜜色的小麦色,下巴上胡子拉碴。
邋遢的很。
但仍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英气。
可是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自杀了呢?
江水想不明白,于是江水把他救活了,她得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自杀。
“哎哎哎,你不能这么抱着我啊,男女授受不亲诶...”
男人醒来以后就抱着她的树干开始哭,江水怎么阻止他都装听不见。
算了算了,看他哭的那么伤心就原谅他好了。
江水忘了自己为了救这个人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变成了一棵普通的树,甚至连叶子都要长不出来了,江水难过的都要哭出来了,她还没有开过花呢!
男人靠在树上发呆,脑袋上突然湿漉漉的。
可是这小树上干干的啊,哪里来的水...
男人不明白,男人也不想明白,男人把江水给砍了...
江水被气了个半死,早知道当初不救这人了,以后不仅不能长叶子开花了,连真正的江水都不能看了!
好吧,江水其实不用气就已经半死了。所以男人才砍了她。
男人把江水做成了一枝毛笔。
整天拿着江水写写画画,不做正事。
江水被男人握在手里,感受男人温热的掌心和粗糙的薄茧。
男人不知疲惫的抄着着一句诗。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江水被男人握着写一次,心里便跟着默默念一次。念的多了,心里就觉得涩涩的。
她瞧见那本诗集上写的,这人原来是在怀念姑娘啊,才一遍遍的抄着这句诗。
这人自杀原来是为了一个姑娘啊...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不就是一个姑娘嘛,就寻死觅活的,他难道不用管辛苦把他养大的父母,不用管培养他的老师么?
他应该去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长的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这般自私呢?
江水真的哭出来了。
墨水在白色的宣纸上弥漫开来,将顾情长工工整整抄写了一整页纸的诗句全部染成黑色。
顾情长无奈的将宣纸拿出去晾晒,毛笔却跟着他的步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着,笔身上的漆皮掉落了不少。
“你也老了啊。”男人轻叹。
江水别扭的哼唧,暗道你别乱摸我。
已经花白了头发的男人却只是一声轻笑,将那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毛笔揣进怀里。
男人死了。墓碑上只有四个字:江水之夫。
江水是一支毛笔,实在不能皱眉,但此时那笔毛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头。
她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江水之夫...
顾情长大半辈子不是一直在想念一个不知名的姑娘么?
江水在男人的坟头待了几天。
后来才终于想起,自己在变成毛笔之前是一棵树,而自己在变成一棵树之前...好像是一个人...
顾情长的小青梅顾江水死了,顾情长将顾江水的骨灰埋在江边,然后顾江水变成了一棵树。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原本半干的笔毛突然浸出水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
江水一头扎进顾情长的坟堆里,再也没出来。
后来,坟堆陷下去了,这片荒地上突然长出一棵树。嫩绿的叶子中,大朵大朵雪白的花朵迎着微风日日摇曳。
江水终于知道开花是什么感觉了。
可是顾情长不在了。
江水在这片荒地上长啊长,长了许多年,长到这周围的一片林子都是她的子孙后代了。
却仍旧没有等到顾情长。
这里的天果树都知道江水在等一个叫顾情长的男子,所以当一条落款为“顾”字的红绸被系上某棵天果树时,江水马上就知道了。
红绸被送到江水手中,江水将红绸系在自己的树梢,好让顾情长知道自己在等他。
她能感觉到他在这儿。
甚至能感觉到他快要死了。
江水等的太久了,顾情长上辈子的骨灰已经快要没了,江水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捧护在自己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