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子寒只感觉到不知过了多少世纪,身堕血海,疯狂杀戮,几经沉浮,不知春秋,庄周梦蝶,宛若梦中。那可怕的梦魇依旧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让他为之恐惧,为之惊悚。可是,想到了父亲的冷漠眼神,想到了尤娘娘阴冷的神态,想到了许多人怜悯、嘲讽……他想变强,他发誓,要把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他发誓,要成为天下最强的人,让所有比自己强大的人都成为自己的踏脚石,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风险,还是无穷的阻碍,都丝毫动摇不了他前进的脚步,谁敢阻拦,杀无赦!千年血剑的杀性,慢慢地浸入他的骨子里,让他不知不觉与之共偕,与之融合。他的身心与血剑共鸣,千年未醒的血剑在他的执着和悲愤中苏醒了过来,耀眼的血光和杀性在他的内心洋溢;他的灵魂与血剑达成共识,嗡鸣的长啸在他的心头响起。剑影如血,化为千缕万缕条的线,线如丝,剑魂如丝,穿梭于四肢百骸,为之洗髓、换骨,然后又幻化为一柄血剑显现于他的丹田之中。萧子寒只感觉到全身若刀剜,骨头似乎发出阵阵脆响,快要粉碎;血液循环倒流,经脉撕扯着,宛若无数只蚂蚁在肉体上咬着,小虫子在骨头中钻来钻去,吞噬着骨髓似的,那滋味痛苦难忍,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全身宛若从水中钻出来一样,大汗淋漓;那来自灵魂和身心的痛苦让他恨不得想立刻死去一样,可他与身俱来的软弱却在这一刹那消逝了,他想变强,那怕死,也要完成血剑的考验;他想报复所有的人,那怕变成魔鬼,也要完成血剑的主人。阴冷的剑魂发出令人惊悸的颤动,终于缓缓停了下来,那血丝从他的四肢四骸中聚集在一起,慢慢地幻化成一道血色人影,朦胧中可以看清他一张恐怖的脸庞,一股血腥的气息迎面扑来,接而撕扯着萧子寒的灵魂,面对着强大的力量他的灵魂只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力量,压抑得他透不过气来,灵魂之气如快要扑灭的烛光忽闪忽闪地慢慢消散。萧子寒吓得慷慷直抖,灵魂之体缩成一团,不敢接近那道血色人影半步。
“哼,想不到这一代的血剑传人居然是如此窝囊之人,太让本灵失望了?”血色人影面容随着光影变幻着,千奇百怪,却依旧朦胧一片。
似乎血剑说中了萧子寒的死穴,他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狰狞,狂吼道:“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窝囊废!”
血色人影冷笑道:“你不是窝囊废,怎么会成为父亲的弃子,尤娘娘的入幕之宾?”
萧子寒全身剧烈地颤动着,灵魂之体因为过于激动而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力量,原本快要消散的灵魂之力骤然冒出烈烈火焰,瞪着红红的双眼,撕声喊叫起来:“我如果是窝囊废,你怎么会选我呢?啊……”
血色人影身随血光闪动着,半晌才道:“虽然性格有些懦弱,倒也还有可取的地方,虽然血剑选了你,但是你如果无法经受得起血与火的考验,也会变成真正的废物,好在你还不是废物?不过,你身上还隐含着一个大劫,如果你无法逃过这个大劫,不但重新变成废物,而且还会死。”
萧子寒心灵深处的懦弱又一次展现出来,身体又在颤抖着,脸色苍白,双唇颤抖地问:“什么大劫?你能不能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血色人影冷哼一声,语气甚是冷酷无情。
萧子寒双手捏得紧紧地,眼睛变得更红了,厉声大喝道:“你不是选我为血剑的传人吗?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的,说不定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血剑,再过许多年,更没有人记得血剑是谁?”
血色人影怒道:“小子,你在威胁我?”
萧子寒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冷冷地道:“要么我死,要么我们合作,你看瞧?”
血色人影身形在光中闪烁着,脸上阴晴变幻,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萧子寒心里极为失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没有办法帮我逃过这次大劫,我萧子寒也不过是一条烂命,没有死在尤娘娘手中,也没有死在‘黑狱’之中,如今能跟血剑死在一起,也算得上死得不枉,哈哈……”
血色人影声音嘶哑地道:“小子,就算你用激将法也没有,我只是剑灵,没有办法帮你逃过这次大劫。”
“为什么?”萧子寒怒道,心中涌出许多不甘、不平的愤懑。
血色人影叹息地道:“小子,你想逃过这次大劫,首先要弄清对象是谁?”
“他们究竟是谁?”萧子寒不停地嘶声叫着,宛若一只受伤的愤怒的狂狮,疯狂地咆哮着,却无可奈何。
血色人影道:“魔帝檀世冲和幻老。”
萧子寒眼睛更红了,差点崩出了血,厉声叫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对付我?难道是为了你吗?”
血色人影冷哼一声道:“小子,这件事算你倒霉,跟本剑灵无关。可惜呀可惜,幸运的是你偏偏被血剑看中,却又不幸地偏偏被幻老看中。”
“喂,什么被幻老看中,他是谁呀?我的命运凭什么由他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