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浩然，人间无圣贤。

孔丘守旧，荀卿狷狂。

心有仁义，足可称矣。

孔孟荀曾，各有其缺，却又都是世之所称的圣贤。

所谓大成若缺，如是而已。

反倒是三纲五常，道德伦理，看似无懈可击，其实却如同一潭死水，锁住了一切可能的变化。

“人皇经文啊，好说，好说。”

方元心里一个咯噔，苦涩无比。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朱圣人的肩膀坐下：“早说啊，你早说我就早给你了，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呢？打打杀杀多不好，万一伤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有伤到小朋友，伤到我也是不好的啊……”

“交不出来，就死。”

简洁明了，直奔主题，一点圣人气度都没有。

“咳咳。”

方元看着近在咫尺的几个孤魂野鬼，心里充满了忐忑。随即尴尬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刚刚碰到朱熹的地方：“好说，好说。但是你强我弱，万一你收了钱不认帐…咳，我是说万一你反悔了怎么办？”

“那你说如何？”

朱熹似是毫不在意，一切任由方元决定的样子。

“这么成竹在胸？”

方元心中不安之感愈加强烈，隐隐觉得，这会是自己人生中一个极为巨大的危机。

“既然如此，那你放走小狐狸，等小狐狸联系到了我大师兄，我就将人皇经文交与你如何？”

朱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方元从他骇然的神情之中，读出了一股欣赏之意。

这么脑残的智障，到底多少年才能出现一个。

“我放她走。”

良久，朱熹的口中传来了近乎虚幻的回答。

方元心里一惊，瞳孔急剧收缩，眼光也变得虚无飘忽起来。

这已经不是自信能够解释的事情了，朱熹到底有什么手段，确信自己一定会将燧皇经交出去。

“待我确定大师兄收到消息，我再将人皇经文交给你。”

方元得寸进尺，提出了最后的条件。

朱熹轻轻扫视了方元一眼，缓缓开口，声音轻柔有力，一字一顿。

“不要自作聪明。”

方元忽然觉得胸口一紧，仿佛是天地之威，这片世界忽然间对他产生了排斥，只是轻轻的一点震荡，就让他口吐鲜血，不得不倒退六步，双手撑地。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小狐狸眼中含着泪光，轻轻擦拭着方元嘴唇上的鲜血。

只是轻轻露出了一点威势，方元就已承受不住，若是稍微认真一点，方元怕是就要粉身碎骨。

圣人威势，言出法随。

真正承受这股威势的不是方元。

而是方元身后那几个孤魂野鬼。

此时，那个凭空出现的小院，在圣人一言之中化成了齑粉。其中的魂魄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轮回，就已彻底魂飞魄散。

或许，这对他们来说，亦是一种解脱吧。

杀鸡骇猴，鸡已经杀了，自己这只猴要是再不识相，只怕也要步其后尘了。

“放她走，三个时辰后我将经文交给你。”

方元苦涩的看了一眼自己碎裂的手掌，权衡利弊，无奈之下只能如此选择。

“不，三个时辰太久了，直接联系你的大师兄吧。”

朱熹从石凳上站起，言语中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孤傲与自信。这一刻，他长发无风自动，身周神光熠熠。一言既出，天下景从。

圆满无缺，是为金仙。

既入人间，便为圣贤。

“人间有圣五百年，再入凡尘已作仙。”

朱熹放开了四周的禁制，小狐狸一个踉跄，跌入人群之中。

人间犹风月，洞中已千年。

此时明月依旧高悬，方元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那个胖嘟嘟的身影，依旧保持着方元他们刚刚进寺时的表情，此刻在与一旁的小贩谈笑风生。

小狐狸眼里泪光闪闪，回头看了一眼方元，随后义无反顾的扭头，全力以赴催动飞剑，很快便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

“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能够干涉到时间了。”

方元轻轻叹息，如此一来，三个时辰与三个呼吸真的没有多大差距。只要自己还在朱熹身边，哪怕大师兄已经近在咫尺，朱熹依旧能够瞬间将自己击杀。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朱熹眼中星辰之光流转，负手而立。

“待你大师兄归来，人皇经文便要交到我的手里。”

……

时间如流水，抽刀难断。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