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金小欢面如金纸,命悬一线……
载着金小欢的马车拐过山弯,渐渐隐入青山幽谷之中……
……
一曲吹罢,一串眼泪滴在萨克斯上……
小梳子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皇上,喝茶吧。”
乾隆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唉,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小欢,你……你还好吗?”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啥话,你想说就说吧!”
“那奴才就说啦。小欢姑娘受的伤,奴才那天是亲眼见到啦……能不能救活,只能靠天意啦。皇上,您该节哀,愁坏了身子可是国家的大事啊……”
乾隆一声哽咽:“唉,朕就喜欢这么一个金小欢,老天难道非要将她从朕的手里夺走吗?”
“皇上,古人不是说了么,不如意事常八九啊……但愿金小欢她吉人天相,念皇上对她的一片苦心,伤好归来,陪伴皇上……”
乾隆思索着吉祥的话,暗暗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嗯。但愿。但愿……吉祥,你们家今年年景怎么样啊?”
“托皇上的福。上个月末我大哥来看我,说今年家乡风调雨顺,是百年一遇的好年景,乡亲们都高兴坏啦……还商量着要给皇上送功德匾哪!”
“等朕有功夫了,说不定哪天咱们也到你家乡去看看……”
“那敢情好。要是皇上驾到——我们那儿的乡亲们还不得唱一个月大戏啊!”
“喂,你们俩,都准备好了吗?过几天木兰秋狝就该开始啦……木兰秋狝一完,咱们就该回北京了……你们说这日子有多快呀……这个夏天就这么过去啦……唉,这个夏天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哟……吉祥,金小欢她已被外婆拉回苏州有51天了吧?”
吉祥故意不接乾隆的话茬儿,反问道:“皇上,您喜欢承德这个地方吗?”
“好地方啊!朕在这儿他咋就怎么呆也呆不够呢……今年咱们是几月份来的?三月?还是四月呀……我怎么有些糊涂了呢?”
“皇上您能糊涂吗?您记得才清楚哪……咱们不是四月初从北京动身的嘛……三月末,四月初哇……今年节气来得早,去年有闰月,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去年春打在腊月里,今年的黄历早就算好了,春见寒食六十日,今年二月就清明节了——这俗话儿说,二月清明满地黄,三月清明满地空。今年的寒食节花红柳绿,可傻燕子走在巧燕子前头了。傻燕子是咱们这儿的伏地燕,它不南来北往,飞起来翅膀不会打弯,也不会衔泥筑窝,不论冬夏,永远住在咱们这山庄里,专给皇上您看院子。傻燕子叫声沙沙的,所以人们都叫它沙燕,叫白了,就成傻燕了,也正因为它拙嘴笨舌的,大家都喜欢它憨厚,喜欢它那傻乎乎的劲儿;可它今年不傻了,比巧燕子早露面10多天,保准儿今年不发生旱涝,风调雨顺,这都是皇上您的盛德感化的,皇上您治理的这大清国,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呢……”
吉祥娓娓地、动情地诉说着……
窗外,星光灿烂,古松树发出阵阵轻微的涛声……
乾隆倚在被子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小梳子想上前去扶皇上睡好,想了想,又停住了,稚嫩地一笑,轻轻一拉吉祥……
二人轻轻地掩上门,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歪着头,手托着腮,数着天上的星星……
索府。
门上的大铁锁已经有了斑斑锈迹……
两条盖着刑部大印的封条交叉地封在排着拳头大小的铜铆钉的大门上,已经有些斑驳破碎……
大门已经挂起了蛛网,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幽灵般盘踞在被月光映得幽幽发亮的蛛网上……
院内,一点声息也没有……
惨淡的月光寒霜一般洒在索府的亭台楼阁、假山、鱼池上……
草丛里,一只蟋蟀凄凉地叫了起来,好似在追忆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几只蝙蝠幽灵般在院子里无声地盘旋……
夜幕笼罩下的热河街似乎比白天更加热闹,五里长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一只只大红灯笼高高挑起,一根根粗大的蜡烛,耀眼的嘎斯灯,灿烂夺目,相映生辉;各种叫卖声,吆喝声……流泻出一条清代风情的热河夜生活图……
夜色如黛,群山苍茫……
星空下的棒槌山勃勃雄起,蛤蟆石栩栩如生,似欲腾空而起……
磬锤峰下的青苹果客栈,在月光下好似一个童话小镇……
承德。武烈河。
繁星满天……
商船队,打渔舟,桅杆林立,船帆猎猎,渔灯高高低低,渔火闪闪烁烁……
避暑山庄。
星星在远远近近的山顶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