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吴三桂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想要东西,可以,将本总兵外祖父的手谕拿来!本总兵乃是奉了他老人家的面谕,在此看守这些钱粮甲胄,有他老人家的吩咐,本官定然如数奉上。没有他老人家的话,便是皇帝的圣旨也是无用!
(这些东西是本帅要用在自己人马身上的,如何能够让尔等捡了便宜去?!)
这替别人看守后方粮草钱粮辎重武器,一旦有变,立刻尽数接受变为己有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这一桩。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搜一下四马拒孙之战,在长城抗战之中大发了一笔横财的孙大麻子,部队被马家各部联军打垮,他存在山西境内的武器弹药也尽数被阎老西接收了。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不说李家这对父子一番计议之后,各自带着人马离开。李守汉只管自顾自的南下平息老窝里的叛乱,长子李华宇,则是命妻子鹿玛红随行南下,到台湾相助平定那里的叛乱。
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家父子大吃新麦子的时候,北京城朝阳门外,明朝的礼部尚书林欲楫代表崇祯皇帝,引领着内阁诸位大佬和文武百官,在庄严悲凄的哀乐声中向洪承畴的灵牌致祭。
今天是五月初十。崇祯皇帝为着明天亲去东郊向洪承畴致祭,早朝之后就将王承恩和吴孟明召进乾清宫,询问他们关于明日一应所需的法驾、卤簿以及扈驾的锦衣卫力士准备如何。等他们作了令他满意的回奏以后,他又问道:
“近日京师臣民对此事有何议论?”
王承恩立刻奏道:“近来京师臣民每日纷纷议论,都说洪承畴是千古忠臣,皇爷是千古圣君。”
崇祯点点头,忽然叹口气说:“可惜承畴死得太早!”
吴孟明说:“虽然洪承畴殉国太早,不能为陛下继续效力,可是陛下如此厚赐荣典,旷世罕有,臣敢信必有更多如洪承畴这样的忠烈之臣闻风而起,不惜肝脑涂地,为陛下捍卫江山。”
王承恩接着说:“奴婢还有一个愚见。洪承畴虽然尽节,忠魂必然长存,在阴间也一样不忘圣恩,想法儿使东虏不得安宁。”
“臣也是这样以为的!只怕洪大人在天之灵,也会先暗中护佑李公爷速速荡平南中乱匪,保佑畿辅、山东各地风调雨顺,令我大明中兴有望!”
崇祯沉默片刻,又叹口气,含着泪说:“但愿承畴死而有灵!”
一个长随太监进来,向崇祯启奏:成国公,礼、兵、工三部该管侍郎和鸿胪寺卿奉召进宫,已经在文华殿中等候。崇祯挥手使吴孟明和曹化淳退出,随即乘辇往文华殿去。
今天的召见,不为别事,只是崇祯皇帝要详细询问明白,他亲临东郊致祭的准备工作和昭忠祠的修建情况。倘若是别的皇帝,一般琐细问题大可不问,大臣们对这样事自然会不敢怠忽。但是他习惯于事必躬亲,自己不亲自过问总觉得不能放心,所以于国事纷杂的当儿,硬分出时间来召见他们。他问得非常仔细,也要大臣们清楚回奏。有些事实际并未准备,他们只好拿谎话敷衍。他还问到洪氏祠堂的石碑应该用什么石头,应该多高,应该命谁撰写碑文。礼部尚书林欲揖很懂得皇上的秉性脾气,跪下回答说:
“洪承畴为国捐躯,功在史册,流芳百世,永为大臣楷模。臣部曾再三会商,拟恳皇上亲撰碑文,并请御笔亲题碑额。既是奉饬建祠树碑,又是御撰碑文,御题碑额,故此碑必须选用上等汉白玉,毫无瑕疵,尤应比一般常见石碑高大。”
崇祯问:“如何高大?”
礼部侍郎回奏:“臣与部中诸臣会商之后,拟定碑身净高八尺,宽三尺,厚一尺五寸,碑帽高三尺四寸,赑屃高四尺。另建御碑亭,内高二丈二尺,台高一尺八寸,石阶三层。此系参酌往例,初有此议,未必允妥,伏乞圣裁!”
召对一毕,崇祯就乘辇回乾清宫去。最近,李自成在河南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连破数十座府、州、县城,黄河以南已经基本上尽数沦陷。如今更以数万悍贼为先锋,南下湖广、江淮一带骚扰,意图夺取湖广粮米之乡,解决军粮问题,并与盘踞与英山、霍山一带的老回回、革里眼等数万陕西流贼有合流之势。
最要命的不是数股流贼合流,而是流贼已经不再流窜,而是在各地据地开府派遣伪职官员治理。长此以往下去,不惟整个中原会落人“流贼”之手,下一步必然东截漕运,西入秦、晋,北略畿辅,而北京也将成孤悬之势,不易支撑。他坐在辇上,不知这一阵又有什么紧急文书送到乾清宫西暖阁的御案上,实在心急如焚。
等回到乾清宫,在御案前颓然坐下,他一眼就看见果然有一封十万火急文书在御案上边。尽管这封文书照例通政司不拆封,不贴黄,但是他看见是宁远总兵吴三桂来的飞奏,不由得心头猛跳,脸上失色。他一边拆封一边心中断定:必是“东虏”因为已经得了松、锦,洪承畴也死了,乘胜进兵。他原来希望马绍愉此去会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