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平日喜欢四处打探消息,那各国各地稀奇古怪的人、事、物没有他不知的。平日里世忠闲极无聊便叫他说些新鲜趣闻解闷。尹富德想到从前整日无所事事优哉游哉的日子,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他带着些打趣的口吻说道:“相国大人是草海来的,非我中土之人。他原是国侯幕僚,侯爷一向以先生称呼,礼敬有加。至于是怎么来的,跟国侯有何交往就不得而知了。听说田思齐田大人当面问过此事。国侯却推脱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倒也真是稀奇。”
“这可真是奇了,堂堂一国之相,怎么竟是来路不明之辈?还田大人都碰了壁。”马世忠边伸手抚摸着唇上胡须边说道,他对这位新相国不甚信任,原本已经在士卒中建立起了威望,袍泽之间浴血沙场情谊非同一般,这位大人一上来就拆自己的台,世忠心中有些不忿。
尹富德情知自己这点儿情报还不能让他满意,于是便又张口说道:“以往相国管政卫将军管军,如今国候连兵马都交给相国了,看来是关系匪浅啊。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多想多说实无益处。我等军人,上阵杀敌守疆卫土便是。至于是谁发号施令,大凡不是篡逆之辈,于我等又有何区别?将军不妨将此次调任视作机遇,将军人中之龙,在此处必能再建功业。到时两线都有将军熟人,办事自然方便。先苦后甜啊。”
马世忠敛目沉思,看来是被尹富德说动了。正当马世忠打算叫上尹富德回营办公的时候,突然街上窜出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他两手各攥着一把米,正在往嘴里狂送。这狼狈的情形看的马世忠心中一沉。乞丐也不看路只顾往嘴中送食,没走出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这时又窜出一个短打扮的,他急走两步追上乞丐,照着乞丐后腰就是一脚踩下。那乞丐痛呼一声,扭过神来接住了短打扮的再次踩下的脚掌,他两手用力一拽,短打扮重心不稳也摔倒在地。那乞丐不依不饶,又骑到了短打扮的身上。乞丐正坐短打扮胸口,抡起两拳照着脑袋猛击。
尹富德心中惊叹,这乞丐手脚好利索,而且他坐在短打扮的胸口,短打扮是丝毫动不了只能被动受打。他正要出手拦下乞丐,在这么照头打,怕是要出人命。他还没张嘴,却听乞丐吭哧吭哧的说道:“打你个贱婢,我堂堂贵族,也是你能踩的?今天要了你的狗命,你死的可不冤!”
富德一看,急忙大声喊道:“且慢行凶!既是贵族,怎么不见丝毫高贵之处?衣衫褴褛满面污泥,还想当街杀人!仗着好拳脚就能随意取人性命吗?”
世忠对此却并不在意,像他这般贵介子弟,一言不合打杀个把民人、奴隶实在是不值一提。倘若这叫花子真是贵族落难,被这小厮欺辱,那便杀了又如何?于是他朗声大笑,对那乞丐说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啊?怎的落到这般田地?这小厮一条贱命暂存一刻又何妨?在下马世忠,如今在朝中任职,腆居镇南将军。”
那乞丐听了世忠的话,两眼冒光。他低头看了一眼短打扮小厮,突然又猛抬起拳头,看是要一拳结果了他再跟世忠谈话。尹富德急忙冲上前去,他两脚一蹬飞身而起将乞丐扑倒。那小厮眼角肿的像个桃子,鼻子也七扭八歪,满脸的鲜血,他嗓子里一阵阵气息被挤压出的嘶嘶声,眼看是不行了。富德扑倒了乞丐后手脚并用将暴怒的乞丐锁住。那乞丐行凶为得手心中一股无名火窜气,像条出水的大鱼一样浑身乱拱。富德一面锁住乞丐一面高声嚷道:“快来人!把这厮制住!去找郎中来救人!”
看着两人在地上像两条大虫般较力,世忠心中有些不快,他觉得富德是多管闲事。但是二人如今关系不一般,世忠又爱惜富德人才难得,于是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没听见尹大人的话吗?还不快去叫郎中?”说完,他亲自出手,将满身土星子的二人分开。
那叫花子站起身后冷不丁照胸口给了富德一拳,打完后他怒声道:“大丈夫受辱不能复仇,何其耻辱?!你拦我报仇是何居心?!”
富德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道:“他也是爹生娘养,就任凭你乱拳打死了?看样子还是你偷了人家的吃食!一个贼还提什么报仇?你也配称大丈夫?”
看着又有动手趋势的乞丐,世忠连忙向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二人隔开,世忠只看了富德一眼,富德便知他要干什么,于是便不再张口。世忠面带笑容对着乞丐说道:“你看,这小厮不是还在这里吗?报仇不在这一时,把话说清楚先。若你真是贵介子弟,我担保这小厮的命是你的。”
叫花子清了清嗓子大神说道:“我乃平安府子爵张大千之子,南境沦陷,我满门殉难!唯独留我一个身强力壮的杀出重围,一来给北境报信,而来存我张氏血脉。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脏又臭有何稀奇?我身上钱粮用尽,要借他家口粮果腹,他非但不借还出口中伤于我,他不该死吗?”
“哦?原来仁兄是战场死里逃生的?张子满门就剩你兄台一条汉子了?”世忠看这乞丐身高体健绝非寻常温饱都是问题的百姓可比,他双眼有神,谈吐中气十足。恐怕不是叫花子能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