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脑子冒热气。
但她紧张的举足无措的模样还是很好的愉悦了他。
她和霍启正没亲密关系。
这一刻,他心里盈着满满当当复杂情感。
苏桃低垂着眼帘,从顾予笙的角度看,她的睫毛又长又翘,还在轻轻的颤抖。
他心里一软,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发顶,另一只手去捏她的下颚:“霍启正的腿没断,苏桃,你这么聪明,难道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背上。
逼迫她抬头的动作就僵住了。
又是一滴。
三滴、四滴......
渐渐的汇成一条水线,划过他的手背,落在地上开了花。
“苏苏......”
“我知道,我是他逼迫七七现身的一颗棋子,或许说,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送他来医院的路人甲,能让他将这场戏做的更逼真,可是顾予笙......”她抬头,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像被冲刷过的天空,澄净、透亮、万里无云,“我愿意,即使只是当路人甲,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至少没人拿刀在一刀刀捥我的心。”
顾予笙心里迅速漫起一片疼痛,他出神的几秒,苏桃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
楼梯有点陡,他在上面看的胆颤心惊,却又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她说——
他拿刀在捥她的心。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捥他的心呢。
是他在萧随心的事情上伤了她,可是这几个月,他也不好受。
身上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愈合了,只有心上的伤痕一天比一天深,无药可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口一天天溃烂。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痛苦如跗骨之蛆,一点一点的啃咬着他的心脏和肋骨!
他不敢再用死缠烂打的方式逼她就范,也许潜意识里知道,那种方法只会将他和苏桃的关系推向更深的深渊。
不舍得紧逼,更不舍得放手,自从她回国,他就一直如履薄冰的维护着他们薄弱的关系。
苏桃从七楼一口气跑到了医院后面一个僻静的花园里,和前面的热闹相比,这里很少人走动,是一个可以肆意舔舐伤口的安静地方。
这里没有供病人休息的椅子,她就直接坐在了花台上,低着头拿草叶逗弄地上的蚂蚁。
拦住它们的路,看着它们一只只的四处碰壁找出路,她就觉得心里的难受好多了!
说不伤心只是不想在顾予笙面前表现的太脆弱,路是她选的,再难再痛,也要咬着牙走下去。
她是人,不是机器,被人利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就算是难受,她能不顾一切的扑倒他怀里大哭一场吗?能抱着他诉苦吗?
答案是不能——
霍启正的怀抱不属于她,那么他的,就是她遮风避雨的港湾吗?
她曾经也以为是的,所以,她断了一切后路紧紧的环住,但事实证明——不是。
太过依赖他的好,只会让她像失去大树的蔓藤,不能动不能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腐化,融入泥土。
“你在哭吗?”
一道女声在他头顶响起,苏桃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干干的一片。
确定自己没有哭,她才抬头,礼貌的笑了笑,“没有。”
看清来人,她一脸惊喜的坐着身体,随手将草叶扔进旁边的花台里,“是你啊。”
郁七七在她身边坐下,“你认识我?”
苏桃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上次我不小心撞到你,你还记得吗?真是对不起啊。”
如果换成别人,她肯定记不住,但她隐藏在口罩下的脸给她太多的震撼了,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频频想起。
“没关系。”
她低下头,唯恐她看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疤痕,“你在哭吗?”
“没有啊。”
她明明没有哭,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她在哭。
“你的心在哭。”
抬头飞快的扫了眼苏逃,眼尾微弯。
那一瞬间,苏桃想,她没毁容前肯定很漂亮,是个乐观开朗且自信的女人。
她的笑,很阳光。
有能驱散阴霾的神奇功效!
郁七七捡起刚才被苏桃扔掉的草叶,继续围堵地上的蚂蚁,蚂蚁又开始继续四处碰壁焦急的找出路。
“你看,它们这么渺小,尚且努力求生,我们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呢?跟生存比起来,其他的都是再小不过的琐事。”
她够着手,手腕上两条狰狞的疤痕就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