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建造水压机需要的不是模锻,而是自由锻。两者虽然工作原理相差不大,但控制部分却是天差地别。
说起自由锻万吨水压机,此时日本有三台万吨级的水压机,分别是一万四、一万三和一万零五吨。韩国的斗山重工有一台一万吨的水压机,未来在九十年代还会再增加一台。
然后就是德国、意大利,这两个国家各有一台,算是中间梯队,分布在一万三到一万五千吨之间。
至于说苏联的华约阵营国家,颜永年和林宗棠则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在中苏关系正常化之前,恐怕是不用指望能从苏联阵营得到这种支持了。
如果要借助国外的力量上马国内自己的四万五千吨水压机,那么显然一票一万五千吨以下的是不能用了。基本上,这就只剩下了三个选项,美国、法国和德国。意大利的那一台,压力虽然高一些,但历史比英国的还要悠久,性能上无法满足现在的加工水平需求。
可话说回来,中国要上四万五千吨水压机——姑且先取这个中铁建投要求的下限,则明显是要与美、法两国抢饭吃。
国际上顶级水压机就这么大的市场,德国人倒是不担心四万五千吨模锻抢自己生意,但它和日本一样做不了自己的主。美、法两国,已经垄断了西方国际市场上的大型水压机需求,怎么会甘心看到中国入场?
算来算去,国际上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在这方面为中国提供助力的国家。
楚江用手上的笔敲了敲桌面,从容的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比如说罗马尼亚。”
“罗马尼亚!”颜永年有些楞然,这个国家他知道的消息实在是不多,两国在学术领域产生的交流乏善可陈。
“对,罗马尼亚有一台德国西马克公司的产品,一万五千吨自由锻水压机。”楚江信誓旦旦的说道。
“西马克公司的产品!”颜永年瞪起了眼睛,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如果是和德国人用的一样的技术,那这台水压机完全能满足我们的要求。西马克公司自己的自由锻公差在两毫米以内,一万五千吨是世界上自由锻最大的吨位了,完全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颜永年越说越兴奋,掰着手指头,嘴里仿佛机关枪一样的算计道:“缸体、支撑辊,有了这台设备就差不多算的上是十拿九稳。说起来,虽然我们主要目标是上八万吨的模锻,可如果能把这台一万五千吨的自由锻抄回来,那才是真的要发财了!”
“首先电力部就得求着咱们,搞60万以上的超临界汽轮机机组,有了一万五千吨的自由锻就跟玩儿似的。日本人的70万千瓦超临界机组,技术上好像多厉害,其实很多都是为了规避使用一万五千吨自由锻锻造的主轴。成本上升不少,可性能却比不了美国人的设备。咱们要是能造这根主轴,电力部就不用求着日本人了,每年能节省多少外汇?算都算不出来!”
“不仅是火电,核电的低压汽轮机转子,水电的轴流式转轮,冶金的厚板轧机支承辊,化工的厚壁筒体……”
说到最后,颜永年是真的坐不住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毫不自觉的在会议桌前走来走去,整个人都快要疯魔了。
“好了、好了,老颜你先坐下再说!”林宗棠难得总算是又露出了笑容,一把将颜永年按回了座位。
等他再看楚江,再也不付之前“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印象,反而怎么看这个小伙子是怎么顺眼了。
原来他不是要来找茬否掉这笔投资,而是早就为整个项目做好了通盘的考虑。
提升水压机的吨位级别,确立市场定位,并且为研发工作做到了最大的支持。中铁建投的这个风格,和那些对上级俯首帖耳,听取命令不管实际情况只管放款的银行融资经理真的是有些不太一样。究竟是哪种更好,林宗棠自己心里百味陈杂,还真是有些说不好了。
论用起来方便、舒服,当然是一个命令银行就放款更好。国有四大行有国家兜底,放起款来倒是有这个底气。但要说为客户考虑的这么周到,也只有中铁建投拿着“自己”的钱投出去,才会有这样的积极性和认真态度吧……
也正是凭借着这样负责任的态度,中铁建投才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竖起自己的口碑。
“老颜,你说说。”林宗棠笑眯眯的看着颜永年,等他平静下来之后说道:“有了这些条件,四年里你给我拿出来四万五千吨水压机有没有信心?”
颜永年顿时把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四万五千吨?那可不行!”颜永年瞪起眼睛来:“七亿人民币,四年时间,西马克公司的一万五千吨自由锻——拿不出五万吨水压机,那就是我无能!不过我建议,咱们同时把罗马尼亚这台一万五千吨自由锻也抄回来。有了它,再给我十亿,我有信心再用两年时间咱们可以上一台十万吨的世界最大水压机,连苏联那台都超过去!到时候想压什么压什么,什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