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窗台上向下张望的林暮就看到了妈妈出门的身影。她走得匆匆忙忙,没有上楼跟他打招呼,撑起竹伞就上了街,一直沿街向东,很快就消失在阴郁的天空下。
也不知这样的天气妈妈要去做什么,走得这么急。林暮挠了挠头,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只是一低头间,却又看到絮儿也撑了伞走出楼门,她步履匆匆沿街向西,正与妈妈的方向相反。絮儿几乎每天都要上街买东西,林暮倒也没觉得奇怪。他把手里打开的书扣放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目光扫过楼前的几株槐树,又抬眼望了望窗外阴沉的天空,便轻弹指尖,将维系在老槐树上的“树人同盟”天赋收了回来。
这种细雨缠绵的天气,这天赋几乎带不来任何的修行效果,只能白白消耗星力。这些天他在自己见过的各种花草树木上都试用过“树人同盟”,发现还是老槐树带来的星能最多,不过也多不到哪里去。晴朗天气,一昼夜只有相当于打坐两小时的收获,加上谷神星自动修行所得的部分,相当于每天打坐八九个小时。这个修行速度,其实并不比每天枯坐的时候慢多少,可是吸收的星能却依然都会灌入那个黑色漩涡,不会给那个小小的谷神星留下一分一毫。看来没资质的行星果然是无法吸纳星能的,这样一来谷神星就难以升旋,让林暮很不开心。
月儿今天没来找他,也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昨天她突然发作的小姐脾气让林暮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月儿的脾气本来就是那么古怪,她会倒掉自己送她的虾蟹,也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推进池塘,林暮已经见怪不怪了。
仔细想想,好像女孩子的脾气都挺不好的,佩璇小姐姐也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只有佩璃妹妹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好欺负,可是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说起来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她们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会不会还要挨计先生的戒尺,还要半夜起来迷迷瞪瞪地去爬观星台?
妈妈和絮儿姐姐都出门去了,那我要不要去找月儿呢?明明妈妈说月儿已经不生气了,可为什么今天没有过来玩?是不是因为花都种完了?
一想到花园里的花,林暮忽然来了精神。淋了这么久的雨水,种子是不是该发芽了?他倏地从南窗边跳开,跑到高高的北窗台底下,搬了一把凳子踩上去,推开窗子向小花园里张望,湿冷清新的空气一下子就灌了进来。
花园的泥土都被细雨滋润得很潮湿,花园中间是一条并不泥泞的小路,把十几块豆腐块般的花田分割得整整齐齐。远处的花田播种较早,一夜春雨过后,已然蒙上一层嫩嫩的绿色。在那层绿色的中间,透过烟雾般的朦胧雨幕,可以望见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孩正悠然漫步。留一头齐肩的黑发,穿一件白底绿花的裙子,没有打伞的她,头发和裙子微微**着,恰如一株青涩鲜嫩的花苗。
女孩背对着林暮走向远处,一条小黑狗在她脚边摇头摆尾,猛然间小黑狗停下来掉头张望,女孩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向林暮的窗子投来清凌凌的目光。
一个在楼上窗边,一个在楼下花园,男孩和女孩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甜甜笑起来。男孩双手拢在嘴边,向外喊了一声“月儿,等我!”,就转身出了房门向楼下飞奔。女孩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伸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
这个季节,细雨青泥,鹅黄嫩绿。
…………
墨鱼一身灰衣一张斗笠,坐在海韵酒楼三层的角落里。桌上一个酒壶,酒壶旁一个酒杯,酒杯旁是一扇窗,窗外是一个池塘,细雨从窗前飘过,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酒香,落在池塘水面上,溅起涟漪,一层层一圈圈,扩散开去,彼此碰撞,相互交融抑或抗争,最终都湮灭于无形。
这个时间,墨鱼本该出现在城中心广场上,而不是这座冷冷清清的酒楼。城主林英琦不便出面陪公西铭去做教会宣讲,这陪同任务就当仁不让地落在他的头上,但他并不想去。
林英琦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墨鱼也有意倚助这份野心,达成自己不得不肩负起来的责任,为林英琦做事是他自愿的选择,可是这位城主偏偏又跟公西铭勾搭在一起。公西铭一身邪气,经常给城主出一些奸诈歹毒的计策,又以修行为名教唆大少爷**民***逸享乐。墨鱼实在看不下去,却又无从劝说,这才经常主动领取一些外出的任务,以求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公西铭又要大肆宣教,声称可以让普通人获得修行能力,以墨鱼的眼光又怎不知这其中必有阴谋?不知又要害死多少无辜平民。他与公西铭出了城主府之后便分道而行,一个人来了这海韵酒楼。
他羞与公西铭这种不择手段的小人为伍,却无法劝阻林英琦对公西铭的倚重,所以他只能坐在这里喝酒看雨,心里就如窗外这北国的春天一般,迷茫着一层又一层的雨雾。
今天的酒楼上远没有平时热闹。尽管飘着小雨,但是人们依然热情高涨,纷纷涌向城中心去听归真教圣师的宣讲,去观摩普通人被点化成修行人的神迹。三楼只有墨鱼一个客人,一杯一杯清酒独酌。两个女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