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语声渺然:“不错,覆水难收……”
二人相对,又是无言。
忽地,街市上传来一阵纷扰声。
阿音向外看去,却是个柔弱少女被两个街市少年拦住了去路。
那少女衣衫朴素,发上只簪一支竹簪,臂挎着竹篮,却掩不住荆钗国色。想来那二少年是见色起意,欲行不轨了。
少女左躲右避,却越被挤得到了墙角,那一双盈盈美目,正泫然欲泣。
路人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相帮,应是那两名少年金带锦衣,不是寻常人家。
阿音看着皱眉,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手指,而后便起身。
“孟介。”陆源忽扬声。
孟介便推门而入。
陆源道:“去将那女子带上来。”
孟介应诺下楼。
陆源看了看阿音,阿音便又重新缓缓坐下。
不多时,孟介到了街上,不知和那两少年说了什么,二人面露惊惶之色,匆匆离去。片刻之后,那少女便被带到了红叶居。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室内二人,“多、多谢……”
“李姑娘。”阿音唤她。
少女不妨阿音唤她姓氏,不由大吃一惊,惊慌之下便欲转身离去,却不想孟介便在门口,她进退不得,霎时面白如纸。
“你、怎知我姓氏?”她绝望之时,只得相问。
阿音取下帷帽,露出面貌来。
那少女见面前布衣女子相貌并不十分出色,却颇有媚人之态,仔细看来,又有几分熟悉之感,“你、你是……”
阿音便道:“五年不见,李姑娘可是忘了我了?”
“啊!是花夫人!”少女终于认出了阿音,霎时惊喜无比。
陆源却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手指不由僵了一下,脸色阴沉如晦。
阿音神色淡定道:“你唤我阿音便可。”
“是、是……我、多谢您,若不然阿诺今日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少女想起方才的窘迫无助,眼下的处境凄苦,乍一见到熟人,一时悲从中来,不由落下泪。
阿音便问道:“你怎地在此?”
少女掏出手帕擦了擦泪,道:“父亲去世了,却是被人害死的,奶娘带我逃了出来,我们无处可去,又恐仇人寻上门来,旁的地方也不敢去,只好回到江宁,我们当了首饰,赁了一处住所,每日靠着针黹赚些米粮,只是几日前奶娘病了,我只得自己出来卖绣品,却不想、不想……”
阿音越听眉头越紧,她同陆源道:“她是李忘言的女儿。”
陆源在她称呼‘李姑娘’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少女的身份,五年前,阿音死而复生,却成了方国维的姬妾,她将陈素卖给了明晔,当时李忘言正是明晔的幕僚,想来二人在明晔军中认识的。
只是他现在心情并不好,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又沉默了。
“你既然无处可去,便同我走吧,你父亲葬在寒山书院,改日你去给他上柱香。”阿音淡淡道。
“啊!”李姑娘不曾想到横死的父亲竟然有墓可寻,顿时愣愣地看着阿音,而后她缓缓地跪了下来,“是您给我父亲筑坟的吗?”
“不是。”阿音否认,接着看着陆源。
陆源只得吩咐孟介:“你叫人同李姑娘一起去她的住处收拾行李,送她回紫金庄。”
“是。”孟介应下。
李姑娘含泪拜谢二人,便随孟介而去。
“五年之前……”陆源看着阿音狭长而妩媚的眼睛,缓缓道。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阿音打断他,又道:“李忘言家中人已死绝,他女儿应该无处可投奔,多谢你……收留她。”
她绝口不提往事,语气生硬地如同十二月的寒冰,陆源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无边的苦意,苦得他的舌头都几乎麻了。
三月十八,宜动土、出殡、远行。
一把白纸扬上了天,又纷纷落下。
阿音摘了落在肩头的一片冥纸,看着面前四新一旧的五座土坟包,左面略旧的墓碑上是“义士李公讳道之墓”,右边才筑的新坟碑上是“义士丛公讳涛之墓”,其后便是丛涛妻儿的新碑在侧。
沈梦君穿一身素衣,神情肃穆地浇了三杯酒在地,只言片语不发。
李芳诺则一身重孝跪在李忘言的碑前哭得几乎断了气,她的乳母风寒并未好全,跪在她身旁不时安慰几句,不时拭泪咳几声。
阿音转身,面上无有几分悲色,有些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竹林中那依旧焦黑的废墟。
她还依稀记得年少时随祖父来此,听见的阵阵读书声,还记得那些学子们对时事高谈阔论的意气风发,还记得琴川先生弹奏古琴曲的古朴幽深,还记得雕刻在山门《劝学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