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绒迟疑了很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因为上官红乔的死而怪责自己?”
邝云修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起被伍芯劫持时,伍芯曾痛心的问过他,“那三年多,我们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做戏吗?”
看着她又怨愤又隐隐闪烁着期望的眼眸,邝云修竟有一时的语噎。
当年,他对她的欣赏是真,他对她的喜欢也是真,就像现在,他对她的愧疚是真,他对她的怜惜也是真。当年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只用一字真或一字假来判定,未免失之简单。
于是沉吟了许久后,他只能回她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的确是他的真心话。如果不是遇上他,她的人生真的会全然不同。
然而,这三个字却非伍芯心中想要的答案,绝望像水一样漫过她的丹凤眼。
她发狠的盯着他,哽着声开口又追问一句:“现在我们之间所有的阻碍都不存在了,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肯不肯和我离开这里到英国去,你会怎么答?”
这个问题没让邝云修迟疑,他几乎是立即开口就答:“欠你的,我愿意以一命还你!但我若还有一生,我只能去陪另一个女人!”
伍芯听得浑身发颤,几乎失控的当场向他开枪。
从回忆中回神,邝云修定定看向宁绒,眼中有难言的苦涩,说:“我从不后悔当年执行过那件任务,但如果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对上官红乔,那样对阿卡、对阿斯!”
………………
邝云修高烧的症状一直没有好转,他的神智大半也是不在清醒状态,这样过了两天,宁绒他们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跑去找他的主治医生,而医生也正好有话要和他们说。
“医生,为什么他醒过来之后状态一直没有好转?”宁绒的声音都是忧心忡忡。
医生脸色肃然,他凝重的叹了口气,说:“他的问题在于腿上的刀伤,他的刀伤很严重,而且他被劫持时根本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造成了很严重的感染,他现在的状况,是脓血症,我们这两天已经想过很多办法,可还是控制不住,他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一旦化脓性细菌侵入血流后,在其中大量繁殖,并通过血流扩散至其他组织或器官,到时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建议马上给他做截肢手术,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截肢?
五雷轰顶!
宁绒、聂红柳、张蓦和段千岩,骇到面色大变。
宁绒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脚,幸亏在旁的段千岩一把眼疾手快的搀住了她。
那样一个雄姿英发的邝云修,怎么可以失去一条腿?
“医生,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一定要保住他的腿!无论要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张蓦急得都快哭了。
医生为难的摇了摇头。
………………
宁绒失了魂魄般地坐在邝云修病床前,心里压着一快巨石,令她呼吸都无法畅顺。
悲伤而绝望的泪眼睇着病床上那张又是昏迷过去的脸。
他的脸消瘦的厉害,面色惨白,下眼睑却是浮着明显的一圈青黑。
他的两只手背上全是针眼,黑青一片。一天要挂好多瓶药水,只好两只手轮着来扎。不管她怎样给他热敷,都消不掉那明显的痕迹。
宁绒颤着左手,轻轻抚上那张苍白的脸。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这两天,他的手时冷时热,像现在,就是一片温温的凉。
泪水滴滴答答,像坏了的水龙头。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已经取走了他们的宝宝,现在还要拿走他的腿?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挺拔雄健的身体,怎能困在轮椅上去过一生?
她的手从邝云修的脸上缩回,搁在床头上,死命的拽着床单,头大力的摇,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境。
热烫的泪滴就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而洒落,像伤绝凄迷的雨,有一些,就落到了邝云修的手背上。
像是被那泪滴烫着一般,他的手动了动。
宁绒伤心到不能自己,拚力的咬着唇,却是控制不住喉头那低低的呜咽。
宁绒下着滂沱大雨的眼没有注意,邝云修的眼已慢慢睁开了。
“怎么又哭了?”邝云修沙哑的声音把宁绒吓了一大跳。
宁绒仓惶的一下缩回两只手,慌乱的去擦自己的脸。
邝云修刚清醒过来的眼还带着迷蒙,他是凭手上的湿意和耳边的哭声知道她在哭。等他的视力完全清晰后,宁绒那双红通通的双眼就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眉。
原来刚才她哭得那么伤心。邝云修的心尖上一阵阵的揪疼。
“别再哭了,好吗?你以前刚回国时,碰到什么事情